二十二 新的天国
是因为他们的信仰不同。
要听到这种看法就必须回溯十六个世纪。一个罗马皇帝曾经定下著名的原则:宗教是人与上帝之间的事,上帝觉得自己尊严受到损害的时候,自己会照顾自己的。
英国人在不到六十年里经历了四个政府的变更,所以他们较容易接受基于常识的宽容理想所包含的根本道理。
一六八八年,奥兰治的威廉渡过了北海,洛克也紧跟着他坐船来了,同船的还有英格兰王后。从此,他的生活安定无事,高寿到七十二岁才瞑目,成为人们尊敬的作者,不再是吓人的异端者了。
内战是件可怕的事,却有一大好处。它可以清洁气氛。
十六世纪英国的政见分歧耗尽了这个国的多余精力。其它国家还在为三位一体相互拼杀的时候,大不列颠的宗教迫害业已停止。间或有一个过于放肆的批评家抨击教会,象丹尼尔·笛福,这也许会倒霉地触犯法律。不过《鲁宾逊飘流记》的作者被戴上颈手枷,不是因为他是业余神学家,而是因为他是个幽默家。盎格鲁一萨克逊民族历来天生就是对讽刺疑心不已。假如笛福写的是严肃维护宽容的书,也不至于身受责难。他把对教会暴政的攻击化为一本半幽默的小册子,名叫《持不同意见者的捷径》,这表明他是个不知体面的粗人,不亚于监狱中的小偷。
笛福还是幸运的,因为他的旅行从没有超出不列颠群岛。专横从发源地被赶出去以后,在大洋彼岸的殖民地找到了倍受欢迎的栖身之地。与其说这应该归因于刚刚搬进那片土地的人们的性格,不如说是因为新世界比旧世界更具有广阔的经济优势。
英格兰是个小岛,人口稠密,只是大部分人有立足之地,人们如果不愿意再履行古老可敬的“平等交换”的规律,所有的生意都会终止。但是在美国,它是一个范围不知有多大、财富多得难以置信的国家,是一个只住有寥寥无几的农夫和工人的大陆,这种妥协就没有必要了。
因此,在马萨诸塞海岸的小小共产团体里,产生了防范坚固的自诩正确的正统教,自从加尔文在瑞士西部充当了警察署长和最高审判长的快活年月以后,这种情况就从来没有出现过。
在查理河的冰天雪地里第一次住上了人,这是人称“朝圣神父”的一小伙人。朝圣者一般是指“为表达宗教虔诚而去圣地旅行的人”。按照这个意思讲,“五月花”号的旅客并不是朝圣者,他们是英国的瓦匠、裁缝、搓绳匠、铁匠和修车匠,他们僧恨别人所崇拜的天主教教义,为了离开它才离开英国。
他们首先渡过北海来到荷兰,到达这里时正赶上经济大萧条。我们的教科书还继续描写说,他们决意继续旅行是因为不愿意让孩子们学荷兰语,不然就会被这个国家同化。这些纯朴的人居然不图报恩,却跑去做什么美国公民。这听起来似乎不可能。其实他们大部分时间都不得不住在贫民窟里,在人口已经很稠密的国家里谋求生路的确很难。据说在美国种烟草的收入远胜于在莱顿梳羊毛,于是他们便起程去弗吉尼亚。谁知遇上了逆风,马萨堵塞岸边的水手又笨手笨脚,他们就决定就地住下,不再乘着漏船到海上的恐怖中去冒险了。
但是他们虽然逃脱了淹死和晕船的危险,却仍然处在危险之中。他们大多是英国内地的小城镇的人,没有开创生活的能力。共产思想被寒冷打得粉碎,城市的热情被不息的狂风吹得冰凉,妻子和孩子由于没有象样的食物而死去。只有很少的人熬过了三个冬夭,他们秉性善良,习惯于家乡的粗鲁而又质朴的宽容。可是由于随后又来了好几千新的殖民者,他们完全被吞没了。那些后来的人无一例外全是更严厉、更不妥协的清教徒,他们使马萨诸塞成为查理河畔的日内瓦,达数世纪之久。
清教徒在弹丸之地上挣扎谋生,总是灾难重重,他们比从前任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