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密伦娜
波拉克对她公开不忠,而且把她排斥在他的社交和精神生活之外。在孤独而没有爱情的生活中,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前后那些动乱的年头里,密伦娜成了维也纳咖啡文学沙龙的座上客,那是一个色情和才学混杂的场所,密伦娜并不适应,因而十分痛苦,甚至用可卡因来麻醉自己,而对布拉格青年时代热烈奔放的生活尤为眷恋。在苦闷和压抑中,她的肺部似乎也出现了什么颇为严重的问题。正在这时,她认识了比她大12岁的卡夫卡,并逐渐开始了通信。两人通过通信而进行的交流很快就白热化为爱情。密伦娜发动了猛烈而狡黠的进攻,卡夫卡则相应地逐渐暴露出自己特有的quot;恐惧-渴望quot;。按照一位著名的卡夫卡研究者的说法,卡夫卡quot;显然没有注意到或者没有功夫加以注意:她施行的打击,她琢磨出的诡计,她作为爱的一方想要达到、而且总是能够达到的目的。卡夫卡在米兰的最后一周里,她阻止了已经迷恋上她的卡夫卡仓惶逃避的企图,并迫使他踏上有决定性的维也纳之行,这七天活像在演出一幕充满无可比拟的、显然是鬼使神差的机智所导演的喜剧——只可惜那个对白的女角当时不在场。
当然,她不是庸俗意义上的那种勾引者,想诱骗男人,或由于她尊敬作为作家的他,并比他周围的大多数人更早发现了他的天才而一心想要诱惑这个男人。她这么干是因为爱情;即使她的对象是个毫无价值可言的笨蛋,她肯定也会这么干的。她备受心灵的痛苦,她肯定痛苦得可怕——首先是他在痛苦;其次是因为她也许察觉到,这是有可能与他进行一种心灵对话的唯一方式,好像在维也纳近郊幽静的马路上,在旅馆里,在令人陶醉的夏天的草地上,在维也纳和格明德四周的森林里,虽然彼此的灵魂也有可能接触,但真正谈得上对话的却只有在地狱之中。quot;维利·哈斯:quot;《卡夫卡致密伦娜情书》编后记quot;,见该书第272-273页。而卡夫卡一方呢?他多少有点一厢情愿地认为:quot;她是一团烈焰,勇敢、聪颖,愿意奉献出一切,或者可以这样说,她用献身精神获得了一切。quot;他显然没有认识到,她不会无条件地quot;奉献出一切quot;。
1920年6月27日,卡夫卡动身离开米兰返回布拉格,中途,从6月30日到7月4日,即他37岁生日之际,他在维也纳逗留了4天。后来密伦娜写信告诉布洛德:quot;我还没有认识到他的为人,就已经认识了他的恐惧……在他和我在一起的那4天里,他摆脱了那种恐惧,我们俩对它一笑了之,这不费什么劲,……一切都很简单、明白。在这4天里,他的疾病就好像是一次轻微的感冒。quot;7月5日,卡夫卡回到布拉格,当天就见到尤丽叶并告之密伦娜之事。由于尤丽叶反应激烈,卡夫卡只好暂时作出一些敷衍。稍后还是彻底解除了与尤丽叶的婚约。在性爱与婚姻的事情上,卡夫卡似乎总是这样身不由己,quot;像一个孩子,在成年人中流浪quot;。不过同时他也坦诚——抑或quot;怨毒quot;?——得可爱,后来他告诉密伦娜,即便在米兰通信期间,在他们俩用纸和笔谈情说爱的时候,甚至在爱情发展到白热化的时候,他也曾违背了自己的意志,quot;不分昼夜地构思着如何去征服那清扫姑娘的计划——还有更为恶劣的——米兰的日子快结束时,一个非常愿意和我相好的姑娘自愿跑到了我的手中quot;。当然,这也许能帮助说明为什么卡夫卡老觉得自己肮脏,quot;在污秽中打滚quot;。
回到布拉格后,卡夫卡开始恐惧和嫉妒密伦娜与她丈夫的关系。quot;我觉得目前只有一件事令人感到恐惧,那就是你对你丈夫的爱。quot;quot;嫉妒,真的是嫉妒,但我……永远不用它来折磨你,只折磨我,只折磨我。q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