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淡淡的哀愁吗?
真是软和得很。quot;而经历与陈荒煤很相近的何其芳以文句艳丽雕琢的少作《秋海棠》入选,更明白地写出quot;这初秋之夜如一袭藕花色的蝉翼一样的纱衫,飘起淡淡的哀愁。quot;
从上述quot;只取一瓢饮quot;的小选集已不难看出,上世纪的许多美文,都含有quot;淡淡哀愁quot;的成分,鲁迅先生的小说有那样的呐喊调式,有《阿Q正传》那样的调侃文体,但这题目和开篇第一句,以及文末quot;初春的夜,还是那么长quot;等抒情句式,不知别人读来是何感觉,我反正是咀嚼出了淡淡哀愁的滋味,还有他那散文集里的等篇,也都有同样韵味。
淡淡的哀愁,也就是忧郁、惆怅、伤感的情绪。致力革命的革命者和致力扑灭革命的反革命者,他们处在激昂的亢奋的生死搏斗的情绪中,那的确是容不得半点哀愁、忧郁、惆怅、伤感的,任何那样的星火情绪,都可能导致心慈手软,从而一着错、满盘输。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革命力量与反革命力量在大决战的情势下,也会考虑到对付中间势力的策略,一种策略是quot;凡不公开反对我的都可视为朋友quot;,一种策略是quot;凡不站到我一边的均视为敌人quot;,也往往两种策略交替或交融使用。
在尘埃落定后,革命者所解放的领域里,革命领袖的情绪一旦软化,则社会春风融融,而一旦超常坚硬,则会导致席卷全社会的狂风暴雨。反革命势力盘踞的地盘上呢,也会有因掌权者心硬而放大quot;格杀勿论quot;圈,以及心软而解除大禁的情况出现。从这个角度看,对社会、历史起关键作用的大人物,还是在其硬心肠里掺合进一些软心肠,忽而忧郁一下、惆怅一点、伤感一点,也就是偶有点淡淡的哀愁,对芸芸众生较为有利。这种想法是否属于历史唯心主义?理论上不去探讨,我只知道,大概是1973年,忽然上面传下急令,要解放上海的quot;反革命黑线人物quot;贺绿汀。负责监管贺的几乎不能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传达是真的,贺是quot;文革quot;一开始就揪出来示众的典型坏蛋,铁案铸定,岂能翻案?但也容不得监管人员细问,什么想得通想不通,立即放人按人民内部矛盾处理。后来才知道,就是发动quot;文革quot;的领袖忽有一天哼了几句《游击队歌》,这歌子很不错么!作歌子的人在哪里呢?
你看,人性中的软东西起了救人一命的作用,也不仅是一个人和一家人获救,比他更心软或者说一直是软心肠的重要人物,也就趁势以此为例,为一大批类似贺绿汀那样的人物落实了政策。人性也在书写历史,这是我想表达的一个意思。人性里的软和成分,比如体现于虽然鲁迅视其为死敌,但因为你曾经给过大洋鼓励我们留学,那就即使在quot;破四旧quot;的腥风血雨里,也下指示要给你精印线装本的《柳文指要》,这类的人情味儿;比如quot;天要下雨,娘要嫁人quot;的喟叹;比如在睡衣外面套上大衣匆匆赶到八宝山出现于追悼会,并慈蔼地慰励遗孀;比如忽然忆及当年同案被整,顿生赦免之心而大赞quot;人才难得quot;……以至于还有quot;我到哪里去离婚啊quot;的悲叹,凡此种种,即使还算不得淡淡的哀愁,其实离得也不远了。这样的情绪,因其人具有巨大的辐射力,而由此辐射出后多有良性效应,说一句弥足珍贵,不过分吧。
但真正将淡淡哀愁作为自己基本情愫构成的,还是社会上的中间人群,从政治上说是中间人物,从经济上说是小资产阶级或中产阶级,从文化上说基本属于精神贵族。
1988年,我在当时《文艺报》上开了个quot;一叶之见quot;的专栏,大体上每周发表一篇,其中有篇是《淡淡哀愁今何价》。我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