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文学内的性欲描写
意义的事。但是不使淫者受到社会的或法律的制裁,而以“果报”为惩戒,却是不妥。因为果报主义托根于迷信鬼神,一旦迷信不足束缚人心,果报主义就失了效用。那时候,劝善的书反成了诱恶。
上举三项,勉强可以包括中国性欲小说的一般面目了。就我所知,这三者确可算是中国性欲小说特具的特点。色情狂的描写,固然在各国性欲文学内多常见之,然如中国性欲小说之无往而非色情狂——无色情狂即无性欲描写——却也是独特的。至于采补术与果报主义,不用说,可称为“国粹”。
又如绘声绘影的性交描写则我已说过,竟是中国的特产。
所以我们不能不说中国文学内的性欲描写是自始就走进了恶魔道,使中国没有正当的性欲描写的文学。我们要知道性欲描写的目的在表现病的性欲——这是一种社会的心理的病,是值得研究的。要表现病的性欲,并不必多描写性交,尤不该描写“房术”。不幸中国的小说家却错认描写“房术”是性欲描写的唯一方法,又加以自古以来方士们采补术的妖言,弥漫于社会,结果遂产生了现有的性欲小说。无论如何抬出劝善的招牌,给以描写世情的解释,叫人家不当他们是淫书,然而这些粗鲁的露骨的性交描写是只能引人到不正当的性的观念上,决不能启发一毫文学意味的。在这一点上,我们觉得中国社会内流行的不健全的性观念,实在应该是那些性欲小说负责的。而中国之所以全发生那样的性欲小说,平原因亦不外乎:(一)禁欲主义的反动。
(二)性教育的不发达。后者尤为根本原因。历来好房术的帝皇推波助澜所造成的恶风气,如明末,亦无非是性教育不讲究的社会内的必然现象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