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了么？可是，没有办法，——幸亏我家的死鬼①那时还在，给想了一个法：将长明灯用厚棉被一围，漆漆黑黑地，领他去看，说是已经吹熄了。quot;

    quot;唉唉，这真亏他想得出。quot;三角脸吐一口气，说，不胜感服之至似的。

    quot;费什么这样的手脚，quot;阔亭愤愤地说，quot;这样的东西，打死了就完了，吓！quot;

    quot;那怎么行？quot;她吃惊地看着他，连忙摇手道，quot;那怎么行！他的祖父不是捏过印靶子②的么？quot;

    阔亭们立刻面面相觑，觉得除了quot;死鬼quot;的妙法以外，也委实无法可想了。

    quot;后来就好了的！quot;她又用手背抹去一些嘴角上的白沫，更快地说，quot;后来全好了的！他从此也就不再走进庙门去，也不再提起什么来，许多年。不知道怎么这回看了赛会之后不多几天，又疯了起来了。哦，同先前一模一样。午后他就走过这里，一定又上庙里去了。你们和四爷商量商量去，还是再骗他一骗好。那灯不是梁五弟点起来的么？不是说，那灯一灭，这里就要变海，我们就都要变泥鳅么？你们快去和四爷商量商量罢，要不……quot;

    quot;我们还是先到庙前去看一看，quot;方头说着，便轩昂地出了门。

    阔亭和庄七光也跟着出去了。三角脸走得最后，将到门口，回过头来说道：

    quot;这回就记了我的账！入他……。quot;

    灰五婶答应着，走到东墙下拾起一块木炭来，就在墙上画有一个小三角形和一串短短的细线的下面，划添了两条线。

    他们望见社庙的时候，果然一并看到了几个人：一个正是他，两个是闲看的，三个是孩子。

    但庙门却紧紧地关着。

    quot;好！庙门还关着。quot;阔亭高兴地说。

    他们一走近，孩子们似乎也都胆壮，围近去了。本来对了庙门立着的他，也转过脸来对他们看。

    他也还如平常一样，黄的方脸和蓝布破大衫，只在浓眉底下的大而且长的眼睛中，略带些异样的光闪，看人就许多工夫不眨眼，并且总含着悲愤疑惧的神情。短的头发上粘着两片稻草叶，那该是孩子暗暗地从背后给他放上去的，因为他们向他头上一看之后，就都缩了颈子，笑着将舌头很快地一伸。

    他们站定了，各人都互看着别个的脸。

    quot;你干什么？quot;但三角脸终于走上一步，诘问了。

    quot;我叫老黑开门，quot;他低声，温和地说。quot;就因为那一盏灯必须吹熄。你看，三头六臂的蓝脸，三只眼睛，长帽，半个的头，牛头和猪牙齿，都应该吹熄……吹熄。吹熄，我们就不会有蝗虫，不会有猪嘴瘟……。quot;

    quot;唏唏，胡闹！quot;阔亭轻蔑地笑了出来，quot;你吹熄了灯，蝗虫会还要多，你就要生猪嘴瘟！quot;

    quot;唏唏！quot;庄七光也陪着笑。

    一个赤膊孩子擎起他玩弄着的苇子，对他瞄准着，将樱桃似的小口一张，道：

    quot;吧！quot;

    quot;你还是回去罢！倘不，你的伯伯会打断你的骨头！灯么，我替你吹。你过几天来看就知道。quot;阔亭大声说。

    他两眼更发出闪闪的光来，钉一般看定阔亭的眼，使阔亭的眼光赶紧辟易了。

    quot;你吹？quot;他嘲笑似的微笑，但接着就坚定地说，quot;不能！不要你们。我自己去熄，此刻去熄！quot;

    阔亭便立刻颓唐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