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中国人的原子弹之梦
945年1月,曾昭抡作为国际军事问题专家应昆明《正义报》作“新年五问笔谈”访问,明确回答:欧洲战事将于“上半年结束”。同年5月,曾氏在谈到盟军何时进攻日本时,认为“最早当在今年八九月,迟至则可延伸到年底。但是攻势一旦展开,战争的结束,也许并不在远。”届时“苏联在远东参战,也开始成为可能”。曾昭抡这一预言,引起了军政当局和知识分子高度关注,战争的实际进程,很快证实了这一预言的正确,因而曾氏成为当时知识分子中最著名的的军事问题专家之一,《燕京新闻》对此专门作了评价:谓曾“虽为一个化学家,但对于政局、战局的分析和综合,都可以与任何专家媲美”。
此处需要特别说明的一点是,在当时的西南联大与其他机构的知识分子阶层,谈论战争与撰写战事评论者并非曾昭抡一人,而是有相当的一个群落,且各抒己见,大谈特谈,一时间出了许多大大小小的以“卧龙”与“凤雏”自称的军事战略理论家,傅斯年就是一个。当然,这些“卧龙”与“凤雏”也有走眼跑光的时候,据时在昆明的北大文科研究所研究生任继愈回忆说,西南联大法学院一位教授在昆中北院作世界形势报告,分析德苏两国会不会开战的问题。按这位教授的分析,二者不会开战,理由有四。这位教授先讲了两条,中间休息二十分钟。恰好这时街上的报童在门口叫喊:“号外,号外,德苏开战了!德苏开战了!”主讲人颇为尴尬,宣布下半段不讲了,挟起包袱一走了之。
按任继愈的说法:“世界风云变幻莫测,一介书生仅仅根据报刊、文献提供的有限信息资料去做判断,结论有误完全可以理解。后来二战记载德国出兵进攻苏联,连斯大林还判断失误,何况远离实际的东方学者?”任氏之说自有其道理,但从另一个侧面也说明做一个真正的“卧龙”或“凤雏”式人物并不容易。当年在南阳隆中这块地盘上耕种的民众或乡村知识分子,恐怕不止诸葛亮一人,但对天下大势的认知和对形势演变发展的预测,能与诸葛氏抗席者却罕有其匹。以此推之,当时窝居西南边陲昆明城的曾昭抡,对军事的研究确实有他的过人之处。
正是缘于天时地利人和等诸种条件,在如何研制原子弹这一关乎未来战争和国防建设的重大问题上,俞大维才把曾昭抡列为实现这一计划的首要人选。
曾昭抡被俞大维电召重庆,谈了欲派人赴美学习研制原子弹之事,曾氏听罢异常兴奋,对原子武器开发正是自己的心愿,如今有此机会,自然乐意效劳。根据俞和曾昭抡的意见,这些人才不应在中央研究院内部寻找,也不要在重庆的中央大学搜寻,最好还是把目光放在西南联大,因为就物理、数学、化学三科而言,抗战之前,北大、清华的理科在全国名列前茅,西南联大组成后,其阵营更是强悍无比,在学术界的地位可以说是独占鳌头,其他院校和研究机构无法与匹敌。此点,物理学家吴大猷曾作过披露:抗战期间,清华、北大、南开共同组成西南联大,物理系阵容非常强大。其中不仅有清华的叶企孙、吴有训、周培源、赵忠尧、王竹溪、霍秉权,北大的饶毓泰、朱物华、吴大猷、郑华炽、马仕骏,南开的张文裕以及许贞阳等人。其中最令人瞩目也是资格最老的两巨头是叶企孙与饶毓泰。叶、饶二人以及胡刚复、丁燮林、吴有训、严济慈等,皆是20年代最早由海外返国的留学生,可谓是中国第一代响当当的物理学家。而这第一代中,尤以饶、叶二人地位和威望最高,属于恐龙级的“学术权威”,是中国物理学领域内有资格称奠基人的“双雄”,或曰“双子星座”。其次才是“鳄鱼”、“海龟”级如丁、吴、严,另加第二代的吴大猷、周培源、赵忠尧等人,而第二代的物理学家多出自上述诸人门下。在学生辈中,有杨振宁、黄昆、李政道、胡宁、林家翘、张守廉、黄授书、李荫远等,这一批学生在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