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大哥,该说的我都说了,但我把话放在这里,咱就等着后悔吧!”说罢,头也没回就出去了。
东俊的太太一直在屋里听着,听见东初走了,这才从里屋出来:“他爹,他三叔毕竟上过大学,看得远,他说的那些话也挺有理的。”说着过来给丈夫添茶。
东俊冷冷地哼了一声:“书生之见,不足为用。”
太太把茶壶放下,坐在刚才东初那把椅子上: “买卖上的事,我不懂。可你得说说他三叔,他三婶子穿着制服裤,包着腚,那不是个样儿——街上没有看别人的了!”
东俊自嘲地笑笑:“读了几本书,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不在家里好好呆着,还去什么妇女建国会。今天下午她到厂里,让我捐点钱,说是救济难民,我根本就没抬眼看她。”
“你给她了吗?”
“差点让我骂出去。给她个屁!”
太太拔下簪子来,拢拢头发重新插上,小心地对丈夫说:“他爹,我说个事你可别着急。”
东俊一斜眼:“什么事?”
“她三婶子买了辆自行车,让我给你说说,她想骑着车子去上班。”
东俊忽地站起来,怒目而视:“你怎么管的家?嗯?”
“我……”太太后撤,进入防御状态。
“你什么?”他指着太太,“你这就去北院,把她给我叫来,让她把那车子也推来!伤风败俗!都是老三惯的她。快去!”
太太满面惧色,赶紧站起来说:“我去,我去。”
“把老三一块儿叫回来。这是什么家风!”
东俊本来就心烦,一听自行车的事,气得脸都黄了,一摔门去了书房。
早上,老孔拉着寿亭在厂门停下。寿亭边和门房打着招呼,边往厂里走。这时候,他看见白金彪在仓库外边墙上弄电线,就大喊:“白金彪,你干什么?”
金彪听见喊,赶快放下电线从梯子上下来,快速跑过来:“掌柜的。”
“你这是干什么?”
“掌柜的,好几天了,我就看见这电线上冒火花。昨天后半夜下雨,我就走出来看看,吓了我一跳,整条线全漏电,咝咝地冒火星子。虽说是在仓库外头,可是我怕这旧线的包皮带着火掉下来,烧了仓库,就把线掐断了。这不,我想换上条新线。嘿嘿!”
寿亭盯着他看,金彪有点慌:“掌柜的,我干得不对?”
寿亭没说什么,叹了口气:“你去账房领十块钱。”
“为什么?”
“夜里下雨,还惦记着线路,这就该奖。”说着走了。
金彪想说不要,又不敢撵上去说,站在那里表情很乱。
寿亭走进办公室,吴先生跟着进来。老吴想问昨天谈判的结果,还没等他说话,寿亭就说:“你等一会儿下去,把姓施的那个电工辞了。”
老吴问:“为什么?”
“仓库墙上的电线都脱了皮,他也看不见,要这样的电工没用。你想着,奖给白金彪十块钱。夜里下雨,还想着起来查电线,这样的伙计就该奖。”
老吴答应着:“好好,这样的伙计是该奖。”接着提醒道,“掌柜的,那姓施的可是市长的亲戚,咱要是辞了他……”
寿亭的眼瞪起来:“什么?市长的亲戚?就是韩复榘他姐夫也得辞!照我说的办!”
老吴一看事不好,赶快答应,随之递上热茶,赔着笑问:“掌柜的,和滕井谈得怎么样?”
寿亭脱下外面的夹袄往椅子上一摔:“嗨,还是他娘的没修炼到家!”
老吴担心起来:“没谈成?”
寿亭放下茶碗:“那倒不是。滕井一见我,就装可怜相,我事后想了想,他那一套肯定是事先想好的。又是哭,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