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见势不好,忙说: “有是有,可是一般人都不买栈桥牌。虽说这两种布一样钱,可栈桥牌乌了巴叽的,不精神,和没睡醒似的。”
明祖刚想发作,正好有对夫妇进了布铺。这对中年夫妇看样子是教师,男的戴着断了腿的眼镜,断腿处缠着丝线。伙计放下明祖,笑脸相迎:“两位,截布?这飞虎牌的好,不掉色,颜色也鲜活。”
女的说:“不用你说,我们就冲着飞虎牌来的。这个深蓝的,一丈二。”
伙计高兴地答应着,将布展开丈量。
明祖和气地过来:“请问两位,为什么买这飞虎牌?”
男的说:“这个厂有正义感。学生游行又送水又送馍馍,像这样的工厂主中国还太少。”
明祖不屑地笑了:“哪有的事儿!那是工业锅炉。”
男的并不看他:“报纸上这么说的,还能错得了?”
明祖不想进行争执,把口气缓下来:“你觉得这飞虎牌的颜色怎么样?”
男的回答:“过去没注意这个牌子,现在看着还行。”
明祖又问:“你觉得栈桥牌的怎么样?”
男的说:“也行。过去没这布比着,看不出怎么着来,可一比,栈桥牌显得旧。这飞虎牌捐助过我们学校的游行,我们那一路没走他厂门口,也没得着馍馍。但是横幅倒是大华染厂送的。买一回,就算回报吧。如果真像说的那样不掉色,以后就买这牌子了。”
明祖点头:“原来如此。”
两人付过钱后走了,明祖望着夫妇的背影,一拍柜台上的布,长长地叹口气。
伙计又过来:“掌柜的,看见了吧,都认这飞虎牌。来多少?”
明祖说:“你还是把栈桥牌的给我拿过来吧,我要比一下。”
伙计不情愿地从柜台下面把布拿上来:“你看,同样是深蓝,飞虎牌显得多厚实。掌柜的,听我的,错不了!”
明祖把两种布放在一起比着,深深地点头:“嗯,是有点不一样。伙计,这飞虎牌一共有几种色?”
“六种。”
明祖用手一划拉:“一样给我来三尺。”
伙计不解:“三尺?三尺你能做什么?”
明祖苦笑:“小兄弟,我什么也不做。我是元亨染厂的东家孙明祖,我是买点样子回去比比。”
春天的太阳照进来,孙明祖在办公室里正在和几个技术人员讨论,对两种布进行对比,指指画画。
贾小姐坐在沙发里修她那红指甲,间或向后理一下新烫卷发,再向这边看一眼,她感到这是多此一举。
明祖说:“李先生,你看他这布,颜色怎么这么准?你看这蓝,不仅颜色稳,还不露黑头,和染料桶上的色样完全一样。你看这衣久蓝,多脆。他这是添了什么料子?”
李先生摇摇头:“他添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我能肯定,他这不是用的现成色,这是好几种颜色调出来的。”
明祖点支烟:“那就不好办了。唉,学生这一闹,飞虎牌有了名。它没名的时候,谁也不注意它的颜色好,可现在不一样了。如果这样下去,大华染厂就会慢慢变大,虽说一两年之内影响不到我们,但是长久下去我们就挺难受。李先生,你能不能也弄几种颜色调试调试?”
李先生摇摇头:“怕是一时半会儿试不出来,这些中间色都与水温有关系,温度过高过低都不能表现正常色值。”
贾小姐在沙发里漫不经心地说:“这肯定是卢家驹从德国带回的现成配方。咱把那方子弄来不就行了吗?”
明祖眼睛一亮,朝沙发那里看了一眼,然后示意那些人出去。那些人也正好在为难,李先生听了这句话算是看见救星了:“贾小姐说得有道理,这可能就是德国的现成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