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嗨,时代不同了,情况也不同嘛。”
武彤彤平均两三天打一次电话。常在深更半夜或黎明时分,每次电话粥平均时间约莫一节课,最长的一次发生在周末,居然聊了四个多小时,聊得两人都睡着了,直到她卡里的钱用完,自然断了。对她的电话,既渴望又惧怕,有几次我这个超级话痨都累得想结束通话。她总是说,从美国打便宜,不打白不打。——她太寂寞了。
靀城下第一场雪时,武彤彤二十九岁生日不期而至。如何庆祝我们认识后她的第一个生日,颇让我这个糙汉伤脑筋。我姐善织毛衣,她提出以上好毛线给这个未来弟媳织一件毛衣,万里送鹅毛,礼轻情义重。我觉得主意不错。我又去商场选购了两套“宜而爽”紧身内衣裤和一双羊皮手套,我想寒冷的美国北方肯定用得上。随后,我绞尽脑汁地写了一封傻傻的情书,再从大学英语综合教材找出著名心理学家弗洛姆的名篇《论爱的艺术》一个章节,拿到一家打字店让打字员输入,我守在旁边校对,设计好字体、版式和装饰,然后选取特型彩纸打印出来。还好,打字员不懂英语,要不她一定先晕过去。
邮寄这些东西,花了四百多,比置办这些东西还贵。这些礼物显然起到了感情催化剂的作用,武彤彤连来几封信,恨不得立马回来接我。谈到我的复习情况,我说我都要崩溃啦,她说为了她,为了我,也为了咱们的下一代,就崩溃一次吧。随后一段时间,武彤彤来电更频繁,有时候一天几个,以致于我都不得不大发雷霆谴责她应专注于学业。
新世纪来临之际是在惶恐和兴奋交相厮杀中度过的。我知道,新世纪的头一个夏天,我的命运将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我不惮以最坦诚的心态,露出小人得志的嘴脸:哥们不是啥传奇,不过是“幸运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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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后春节前这一段,武彤彤电话明显减少,我没多想,她毕竟有繁重的学业。节后一个夜里,她来了一个电话,说一个中国留学生对她纠缠不休,着实让我吃了一惊。在之前的电话里,她提到过有美国男同学对她眉来眼去,她不为所动啥的。我想可能是中美文化差异太大,她误会了美国人的热情开放吧。这次我得留意了,我气咻咻地:“那人咋回事?他不知道‘版权所有,违者必究’的规矩啊?”
“说了也没用,把你照片给他看了他也不管,疯了似的,赖在我宿舍不走,都跪着哭。”
“居然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我对你说过,中国男生在这里找老婆可能就像民工追明星。留学生中本来就男多女少,这里来个女的就是一场混战,每个女的屁股后面都是一支八国联军。这人来几年了,一直没着没落。”
“那是他太拙劣了。”
“别人也是名校的,就是人长得猥琐点寒碜点,更没戏了。”
“还阳痿吧?”我恶毒地说。
“哈哈,我哪知道?”她笑起来,“估计不会,阳痿了不至于为女人疯狂。”
“发情了吧,回国找还不随他挑啊?盯着你干嘛?”
“回国肯定随他挑,但很麻烦,你以为都跟我这么傻啊?这人有前车之鉴,他前妻一过来就跟人跑啦。不少男生都成了别人的单程机票,还免费呢,也挺可怜的。”
“中国男生就那么次吗?”
“不是次,情况就是这样。美国女生他们不敢追,只好打自己同胞主意了,很多人专撬同胞墙角,怎么卑鄙怎么来,也挺悲哀的。”
“tMD都出国了还窝里斗!他找个黑人妹妹不行吗?”我忍不住骂起来,“我都喜欢用黑妹牙膏,黑妹那牙齿,多白啊!”
“你种族歧视啊?我跟你说你还别不服气,中国男生在这里连黑妹都难找。”
“他们是互不欣赏吧。”我本能地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