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感应更强烈,才执拗渴望以传宗接代的方式延续生命。连亚圣人也鼓噪:“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实在不想延续出个小戈海洋、小流氓无产阶级来?但作为父母的生命延续体,你却不得不尊重他们的感受。我妈比圣人说得更有人情味:“有个家可以互相支撑,你的心也不会那么野了。”
傍晚,无聊透顶的我在餐馆吃了饭,在江边沙滩上转悠,脑子里一团糟。凉风轻佛,晚霞西沉,白花花的江水蜿蜒流泻,碎银般的细浪泛着红彤彤的光斑。远处明暗纠结的山峦、建筑和树木如一幅静默画,温暖而悲凉。我叹息一声,登上河堤台阶,不经意钻进一临江茶楼,一眉目清秀的女孩迎上来,将我安排在凭栏临江的座位。见我孤客一个有些奇怪:“就一人啊?”
我没好气:“一个人不接待吗?”
“不,只是有点奇怪,稀罕。”
“我姓王,排行老五。”我随口而出,她抿嘴一笑,躬身退下。
上茶后,我看着窗外的景致发呆。红彤彤的火烧云燃成一堆凌乱的暗红余烬。临江河堤上的茶座一字排开,少数有遮阳伞,其余躲在树下或裸露着,地上洒满垃圾。同样一杯茶,露天茶座价格不到茶楼三分之一。炎热、嘈杂和灰尘中,短衣短裤光着膀子汲着拖鞋的茶客,或东拉西扯东家长里短,或热火朝天搓着麻将斗着地主打着长叶子牌。在控制成本规避意义打发人生方面,咱中国人有着异乎寻常的天赋和行动力。我无意识地朝藤椅沙发上一躺,跷起二郎腿,猛然看见女孩就站在我身后,吓我一跳。我问:“你咋站这儿?”
“我不站这儿站哪儿?这是我的工作。”她笑,上前给我添茶。
我很不自然:“花二十块钱,还让人在旁边站着,这是剥削阶级生活方式。你能不能坐着?”
她很为难,我说:“那你去服务别人吧,我有胳膊有腿的。”
“那边有人,这边归我,就你一个客人。”
“超值服务,那我赚了。”我开玩笑,喝了几口茶,半坐半躺,打量起这女子来。她白净,瘦筋筋的,颇为端庄机灵。无聊的人凑一块,那就开聊呗。
“干多久啦?哪儿人啊?”
“半年了。999厂的,早就不招工了。”
“以前多红火的厂啊,还洞洞厂矿呢(注:洞洞厂矿,四川方言,指三线建设时期修建的中央直属企业,因厂名常以数字代替而来。)。”我帮她叹息。
“是啊,现在都垮完了,命不好嘛。”她一脸囧样。
中国人并不忌讳打听别人的财务状况,我也有这臭毛病,女孩很是尴尬:“我都不好意思说,三百多,喝稀饭还不够。”
我突发奇想,这不是我的“临时女友”吗?
5
二十二岁的雪儿准时出现在医院门口,远看一簇火焰,近看乔装打扮,脸盘上尤具匠心,清秀之余添了几分妖媚。我心里一跳,化妆品这玩意真tMD助纣为虐误导众生。我正想和她谈如何应付,她一把挽住我,剥夺了我演主角的机会:“你配合就行了。”
我父母惊喜地接见了这位冒牌货,拿出水果招待她,她毫不客气。雪儿对我父母问长问短,我父母的问题她也对答如流。雪儿说我们半年前在溜冰场认识的。父母工人阶级,她在一个事业单位打字,独生女,大专文化——在自修大专,法律专业。雪儿说她性格内向,不喜欢打麻将,喜欢读书,崇拜周总理、鲁迅和拿破仑……我忍不住笑,佯装内急溜进卫生间。
雪儿和我勾肩搭背,还采取喂宠物的方式和分食了一个橘子。雪儿看见按摩师为我老爸按摩也去帮忙,医生说她按得有板有眼像模像样的。我口上插科打诨,心里却纳闷,如此聪明伶俐的女子咋屈就于茶楼?不得不承认生活对人的可塑性,生活的艰辛像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