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适:言动出于常轨,大儒堪忍重负
书馆代为保存。后者认为这是件文化大事,所以当该批书籍在国会图书馆开箱时,美国国务卿和该馆馆长特地敦请中国大使胡适,并派大员相陪,同往书库查看。谁知这位大使是个书迷,他一进书库,便如入宝山,情不自禁地席地而坐,旁若无人地看起书来。胡适一看就看了个把钟头,把那些陪他前来而与善本无缘的外交大员和图书馆馆长冷落在幽暗的书库走廊,踱其方步。最后大使才从书堆里提着上衣笑嘻嘻地走了出来,和这批要员们大谈其善本的经纬。这件小事,在他们所谓外交使节的圈子里都被认为是有失身份的事,但是胡适我行我素而不自觉。当然也有人认为他是位学者大使,因而他的怪行反而传为佳话了。真所谓“真名士而自风流”!
事实上,胡适在美引人瞩目且发生较大影响的并非其外交活动,而是作为文化使节和一位杰出的演说家所从事的活动,即所谓的“行万里路,讲百次演”。1942年上半年,美国《华盛顿邮报》载:“中国驻美大使胡适,最近六个月来遍游美国各地,行程达三万五千里,造成外国使节在美旅行之最高记录。胡大使接受名誉学位之多,超过罗斯福总统;其发表演说次数之多,则超过罗斯福总统夫人;其被邀出席公共演说之纪录,亦为外交团所有人员所不及。”胡适做大使时也每向好友倾吐他行万里路、讲百次演的苦差事:“今年体质稍弱,又旅行一万六千英里,演讲百余次,颇感疲倦。我在此三年,不曾有过一个周末,不曾有一个暑假。”据他自己回忆:“本人在美任大使数年,赴全美各地演讲四百次之多。”胡适把讲演看成自己作为一个学者从事外交的最佳手段。应该说,中国抗战的决心和意义能被美国所了解并得到普遍的同情和支持,胡适的演讲是功不可没的,但一位处于关键职位的驻美大使却仅仅将演讲作为自己的主要工作,这里多少也体现出胡适大使的书生气。胡适热衷于演讲也被时人所诟病,宋子文就曾在公开场合对胡适的演讲表示不满,他对胡适说:“你莫怪我直言。国内很多人说你讲演太多,太不管事了,你还是多管管正事吧!”而更显胡适书生气的是,当他作行程三万五千里的旅行,到处发表演说并传播中国的良好愿望和理想时,国民政府给了他三万美元作宣传费用,他将此款全部奉还并解释说,我的演说就是足够的宣传,不需要任何宣传费用。
胡适在驻美大使任内,另一为时人所诟病的话柄是“只好个人名誉,到处领学位”。这也不无根由。胡适任大使以后,美国的一些大学慕名而来,纷纷赠以荣誉博士学位。据统计,胡适四年大使期间竟领得二十七个荣誉博士学位。当然,如若此事是在和平时期,或者胡适只是一个单纯的学者,各大学赠以荣誉博士之学位,胡博士欣然受之,本也无可厚非,或许也是一段佳话。但作为战时的驻美大使,公务缠身,却花费如此多的时间和精力来接受学位,怎么说也有不务正业之嫌。正如他的学生傅斯年婉言批评的那样:“此自非坏事,但此等事亦可稍省精力,然后在大事上精力充足也。”对于荣誉博士学位,胡适自己也知道并无多大实际价值,“这些玩意儿,毫无用处,不过好玩罢了。”但胡适博士对此却依然乐此不疲,我行我素。胡适如此行事,却也不脱书生本色,单纯得可爱。又据时人传言,胡适主持大使馆馆务,用的是无为而治的办法,让各部门的人各司其职,自己向来不亲细事。傅斯年曾写信提醒胡适注意此事:“当时熟人中之传说,有可注意的几点:馆中staff(职员班子)始终未曾组织好,凡事自办,故efficiency(效率)难说……又言馆中纪律亦缺乏……此事似值得考虑也。”此事也显出胡适大使的书生气。
1942年8月15日,胡适收到免去他大使职务的电报。他本来无心做官,是因为国家民族的危难才勉力出来任事的;太平洋战争爆发以后,他便想寻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