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密营
不能都告诉人也不必都告诉人外,其他我都可以道出,而且都道出过。
我所希望的只要能实现了我的政治意见就行。
我认为我正确时,我从来就未让步过一次。
我目前宁肯受省委处分而保留马克思列宁主义。
因为不然,不光是对思想变节,也是对组织欺骗。
侯启刚是进关找党组织途中受到诬陷自缢而死的,时年三十三岁,或者三十四岁。
后面将要写到,北满曾有几个人对所受处分不服气,有的想进关去延安找党中央,有的过界去苏联找“中共中央”,即中共驻共产国际代表团。其中,侯启刚的结局是最悲惨的。
清高,自负,狂放,狂傲,口无遮拦,笔锋犀利,瞅着难以接近,感觉拒人千里。有老人说这人就是个书生,就是嘴损,嘴损也是因为书呆子气,其实这人挺透明、挺好相处的。
在哈东支队时,侯启刚是反对枪支无条件归公的,可到10军又反其道而行之。“知道是一个事,作去又是一个事,我是向同志你提出意见,其实我自己正在学习。”这是他的《意见书》中的一个自然段,无论所指为何,“东方斯大林”也是不无自知之明的。
得其所哉的,是伊春河畔的那所政军干校,那应该是他一生中最惬意的一段时光。他本来可以成为一个教授、学者、校长,可他没有那样的时空,侵略者也不会干瞅着他在伊春河畔施展才华。好在干校的办学方向和成就是不可否认的,这位实际的当家人也就功不可没。可在开批“启刚路线”后,他讲课的一些讲稿也成了靶子。
他唯一未被非议、指责、否认的,好像就是他是抗战打鬼子的。
在北满那漫长的冬季,行军、打仗、露营,天大房子地大炕,多少土生土长的棒小伙子都落下残疾,他这个辽南的病秧子是怎么挺熬过来的?当光怪离奇的病发作时,每天只睡两三个钟头,工作热情反倒倍增,那心头熊熊燃烧的又是什么?
有老人说,侯启刚的一些理论是有道理的,是从实践中总结出来的,当时也有人挺欣赏。像“纵横不断游击论”,因敌人统治的不平衡,我们可以到敌人统治薄弱地区开辟新区,错了吗?所谓统治薄弱地区,就是还未归屯的地区。这种见解是很深刻的,有指导意义的。可这个人太狂,讲话绝对化,他看不上眼的人水火不容,有时不按组织程序来,还跟王明、康生的“中央路线”叫板,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侯启刚说他在军事上没把握。自“北方会议”后,多少路线、政策上的反复、争论,政治、政策上谁有把握?其中又掺杂着多少别样的东西,蕴涵着什么样的凶险?这个爱思考问题的病人、狂人,“东方斯大林”,一介书生,却那么自信,对错误也固执己见,用有的老人的话讲是“撅腚不服”,那命运也就注定了。
没人说得清在用根绳子结束生命前,侯启刚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状态。无论他怎样清高、自负、撅腚不服,拿起笔来又如何激昂、雄放,这个弱不禁风的病秧子书生,其实原本就是不堪一击的,却也彰显了他的血性、刚烈和高洁。
后面将会写到,在此前后,多少人投敌叛变,这时给他戴顶什么帽子,那是太容易了。
“交通线是我们的生命”
当于保合教授他的弟子学习收发报,“滴滴答答”的声响歌儿般在伊春河畔高唱时,携带书信、文件的地方党和抗联的交通员,正在南满、东满、吉东、北满的山水间跋涉。
电话、电报作为科技文明的结晶,人类早就开始享用这种便捷的通讯工具了。别说土八路,江西红军反“围剿”,战地指挥,前后方联系,就是这样。东北不行,从满洲省委到抗联各军,上级指示,下级报告,全靠人力送达。就是1940年春以后有了电台,各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