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济棠:岭南撑起一片天
开始卖听讲券,一个下午就卖出了2000多张。
1月9日早晨,胡适踏上广州码头。中山大学文学院院长吴康、教授朱谦之,地方法院院长陈达材等老朋友和一些闻讯而来的记者前往迎接。正在寒暄之时,一位老朋友托人送来一封信,要胡适立即拆看,上面写道:兄此次来粤,诸须谨慎。
胡适在新亚酒店住下后,翻了翻广州报纸,才知道8日下午西南政务会议开会,声讨他在香港华侨教育会演说公然反对广东读经政策的“罪行”。这时候,吴康也派人送了一信来,信上说:适晤邹海滨(邹鲁)先生云,此间党部对先生在港言论不满,拟劝先生今日快车离省,暂勿演讲,以免发生纠纷。
可是,胡适不愿意就这样离开。恰好陈达材先生问他要不要看看广州当局,他表示:“林云陔主席是旧交,我应该去看看他。”于是,陈达材陪同他去省政府拜会了当时的省政府主席林云陔。林云陔见面后向胡适大谈广东省政府的三年建设计划,又问胡适要不要见陈总司令。胡适说:“很好!”陈达材去打电话,一会儿回来说,陈司令本来今早要给出发剿匪的军队做训话,为了与胡适谈话特意推迟出发。
胡适与陈达材进了在省政府隔壁的总司令部,在会客室坐了一会儿,陈济棠出来了。他操着广东口音的官腔,很不客气地说:“读经是我主张的,祀孔是我主张的,拜关、岳也是我主张的。我有我的理由。”他滔滔不绝地解说他的两大政纲:第一是生产建设,第二是做人。他说:“‘做人’必须有‘本’,这个‘本’必须要到本国古文化里去寻求。这就是我主张读经祀孔的理论。”他演说了足足半个多钟头。
胡适静听他说完了,才答道:“依我的看法,伯南先生的主张和我的主张只有一点不同。我们都要那个‘本’,所不同的是:伯南先生要的是‘二本’,我要的是‘一本’。生产建设须要科学,做人须要读经祀孔,这是‘二本’之学。我个人的看法是:生产要用科学知识,做人也要用科学知识,这是‘一本’之学。”
陈济棠很严厉地睁着两眼,大声说:“你们都是忘本!难道我们五千年的老祖宗都不知道做人吗?”
胡适说:“五千年的老祖宗,当然也有知道做人的。但就绝大多数的老祖宗说来,他们在许多方面实在够不上做我们‘做人’的榜样。举一个很浅的例子来说罢。女人裹小足,裹到骨头折断,这是全世界的野蛮民族都没有的残酷风俗。然而我们的老祖宗居然行了一千多年。大圣大贤,两位程夫子都没有抗议过。这难道是做人的好榜样?”
陈济棠似乎很生气,但也不能反驳胡适。他只能骂现存中国的教育,说“都是亡国的教育”;他又说,现在中国人学的科学,都是皮毛,都没有“本”,所以都学不到人家的科学精神,所以都不能创造。胡适听后,忍不住告诉他:他实在不知道中国这20年中的科学工作。现在中国的科学家也有能做有价值的贡献的了,并且这些第一流的科学家又都有很高明的道德。
谈到读经的问题,胡适说他并不反对古经典的研究,但不赞成一班不懂得古书的人假借经典来做复古运动。所以他打算在中山大学讲讲“怎样读经”,和年轻人谈谈研究古经典的方法。这时,陈济棠回过头去望着陈达材,脸上做出一种很难看的狞笑。
既然不能演讲,胡适只好游览了黄花岗、观音山、鱼珠炮台、六榕寺、镇海楼、中山纪念堂和纪念碑,还游览了已作为第一中学的广雅书院旧址。胡适盛赞康奈尔大学校友吕彦直设计的中山纪念堂,认为“图案简单而雄浑,为彦直生平最成功的建筑,远胜于中山陵的图案”。
在路上,胡适对友人说:“广州的武人政客未免太笨了,我若在广州演讲,大家也许来看热闹,也许来看看胡适是个什么样子;我说的话,他们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