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2001年,大学再见
阳光、雨露、彩虹、空气芬芳、鸟语花香,是一种极度自然的状态,令他畅快。而何小兵一个人听摇滚乐和弹吉他的时候,是一种极度接近自我的状态,能感觉到生命的重量。他也说不上这两种感觉自己究竟更喜欢哪一种,两者并不冲突,就像空气和水,说不清哪个对人更重要,离开哪个,生命都不会存在。
何小兵带着夏雨果去参观他租的地下室,位于某小区的一栋塔楼下面。夏雨果跟在何小兵后面,从一个不起眼的小门,进入地下。刚下了半层楼梯,就感觉寒气扑面而来,夏雨果说:“真凉快啊!”
何小兵说:“别着急,下面更凉快!”带着夏雨果拐了几个弯,从一个更小的门又往下走了一层。已经彻底没有阳光了,头顶上昏黄的灯泡成了唯一的光源。
“这种环境,适合思考和创作。”何小兵在前面走着调侃着说,“地下室是孕育中国摇滚乐的地方,那些成名的乐队,都在这种地方混过,小心脑袋。”何小兵毛着腰又穿过一道门槛。
夏雨果也低着头跟过来:“地下乐队就是在地下室活动的乐队吧?”
“是,也不是。”何小兵说,“主要是指没出过专辑的乐队,不过这些乐队大多数都没钱,只能住地下室,等出了专辑,就不算地下乐队了,到时候演出多了,也不住地下室了。”
“住这儿也没什么不好的,跟迷宫似的,多好玩儿啊,咱俩可以在这儿捉迷藏。”夏雨果说。
“以后打起仗来,这儿最安全。”何小兵说,“看过《地道战》吧!”
正说着,旁边的一扇门突然开了,吓了夏雨果一跳,一个女人披头散发地出来,叼着牙刷,端着脸盆,看架势是要去洗漱,屋里传出一股浓烈的香水味儿。夏雨果往屋里瞟了一眼,墙上贴着几张男女亲热的画,赤裸着身体,但重要部位没露出来,都做了艺术处理。
两人继续往前走,相继听到了两口子用家乡话吵架的声音、打麻将的声音、婴儿的哭声。
夏雨果追上何小兵,问道:“这儿住的都是什么人啊?”
“什么人都有。”何小兵说,“别管他们。”
夏雨果跟着何小兵绕了足有三分钟,彻底被绕晕了,问:“怎么还没到啊?”
“是啊,怎么还没到,是不是走错了?”何小兵停下,四处看了看,“没错,到了,就前面那门。”
何小兵掏出钥匙,打开门,首先出现在眼前的就是床上的一把吉他,擦得光亮,和这里陈旧的墙壁很不符。四面墙壁只有一扇窗户,比电脑屏幕大点儿,无论外面多阳光明媚,从这里看出去都漆黑一片,窗外正好是这栋楼的天井。
何小兵关上门,随手划上。
“划什么门啊?”夏雨果很警觉。
何小兵说:“这门有毛病,不划关不上,要不咱们就敞着?”
“那你还是划上吧!”夏雨果说。
何小兵关上门,像接待来串门的客人,把吉他靠着墙立起来,给夏雨果腾出地方:“随便坐。”
夏雨果在床上坐下,用屁股在上面颠了两下说:“床还挺软和!”
何小兵笑了笑。
夏雨果立即意识到何小兵笑的用意,说:“笑个屁!再软和你也别有非分之想!”
其实这床跟何小兵无关,是严宽要求把床弄得舒服点儿的。自打何小兵和严宽认识后,两人便天天摽在一起,他俩对摇滚乐都属于刚刚接触,理解程度差不多,能聊到一块儿去。后来何小兵把退学的想法跟严宽说了后,严宽说其实他也想过这事儿,但是发现不靠谱,他深刻剖析了自己:“如果我是一颗摇滚的种子,想开花结果的话,需要土壤。何谓土壤?就是我生活的环境,操蛋的学校、操蛋的老师、操蛋的实验室、操蛋的食堂饭菜、操蛋的楼长、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