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2000年,北京你好
一句话,算不上情书。”何小兵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一般痞子的文化素质都不高,常常把貌似一样但本质并不同的事物混为一谈。
痞子抬头往楼上看了看,问:“是三楼红窗帘那屋吧,她是你什么人啊?”
何小兵说:“同学。”
痞子问:“你俩干了吗?”
何小兵知道痞子说的干是干什么,为了不让痞子瞧不起,便说:“干了!”
痞子看着何小兵,笑了:“骗谁呢,干了你还能写出这种话来!”
何小兵不服,抽了一口烟:“那应该写出哪种话?”
“干完,你自然就知道写哪种话了!”痞子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带钱了吗?”
“就剩这半根烟了。”何小兵又抽了一口。
痞子说:“别蒙我,我要是翻出来,一块钱一个嘴巴,零钱四舍五入!”
何小兵把烟放在嘴上,展开双臂,发出鼻音:“翻吧!”
痞子看了看何小兵:“算了!”从何小兵嘴里拔出烟,自己叼上,“你出来怎么也不带点儿钱啊,要是饿了想喝碗豆腐脑都喝不了。”
何小兵说:“我没打算在外面吃早点,一会儿我就坐火车去北京了,再吃我妈做的最后一顿饭。”
痞子问:“几点的车?”
“十点一刻。”何小兵说。
痞子看了看表,说:“赶趟儿,陪我喝碗馄饨去!”
何小兵说:“没钱。”
痞子说:“我请你!”说着就往一个方向走去。
何小兵站在原地没动,说:“你要是真想请我,就往有卖早点的地方走,那边没早点摊儿。”
痞子说:“我知道,咱俩都没带钱,我得弄点儿钱去。”
十分钟后,何小兵和痞子出现在另一条街道,痞子说:“这条路上的学生多。”
这时,一个倒霉的中学生,不知道去学校那么早是为了做值日还是要抄作业,进入痞子的视线。
痞子对何小兵说:“确切说,是这孩子请咱俩吃早饭。”
又过了十分钟,何小兵和痞子出现在早点摊儿前,一人守着一碗馄饨,痞子放了不少辣椒,汤都变红了。
痞子喝着红汤,鼻尖挂着汗珠,不无伤感地说:“我也想去北京,但是去了那儿我算老几啊。在咱们这儿我还能算个人物,宁当兵头,不当将尾,当惯了老大,再从基层干起,就难了!”
何小兵没想好说什么,又不想假么三道地应承,只能由痞子说下去:“北京治安比咱们这儿好,在那边,不好劫钱……”
何小兵也没劫过,不知道这里劫钱有多容易,只有听着的份儿。
痞子继续说着:“从咱们这儿出去的,就不愿意回来了,特别是坏人,出去了,不是变成好人了,就是变得更坏了。我有俩从小就在道儿上混的兄弟,都去北京了,一个读研了,另一个被枪毙了。”
“你请我吃早饭、跟我说这些,为什么啊?”何小兵嚼着馄饨问道。
痞子把汤都喝完,放下碗,剩下一堆馄饨挤在碗里:“无论你将来成了什么,别忘了这儿。”
何小兵看着痞子碗里的馄饨,像一缸没水的鱼,问道:“你既然光喝稀的,不吃干的,为什么不直接来一碗豆浆?”
“豆浆放不了辣椒。”小痞子擦了擦鼻尖的汗说。
“豆浆为什么就不能放辣椒?”何小兵问。
“一种东西只能有一种吃法。就像一个人,一辈子只能有一个活法儿。希望你去了北京别后悔!再见!”说完给桌上放下刚刚劫来的五块钱,擦擦嘴走了。
何小兵看着痞子走远,听见老板的收音机里的整点报时,七点了,该回家了,于是起身,向家的方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