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祖大寿:一生中最关键的选择
挥舞着双手,很神经质的样子,梁廷栋很无奈。崇祯曾经对袁崇焕很器重,恨不得把天下兵马都交给他指挥,可现在一翻脸,却马上把所有责任都诿过于他人。在大明当官,确实没什么鸟意思。
但是没什么鸟意思也得当下去。人生有意思吗?没意思。皇帝都当成这个样子了,我算个屁。梁廷栋就一直对崇祯左劝右劝,希望崇祯真的能够冷静地面对现实:大明现在还真离不开袁崇焕的手书。我们现在不是去求袁崇焕,而是要他戴罪立功。
一听“戴罪立功”四个字,崇祯马上觉得舒服多了。人活一口气,树活一张皮,早给我这么好的理由比什么都强。
但是最后,崇祯却没有给梁廷栋下圣旨,而是默许他可以到牢中劝袁崇焕写手书。崇祯突然觉得,还是不能留下什么把柄给史官们抓到。因为他们——会乱写啊。
梁廷栋其实打心眼里认为,袁崇焕的手书现在比圣旨还管用。所以,尽管没有崇祯的圣旨,梁廷栋还是把架子摆得很大,他找了阁部九卿浩浩荡荡地冲进关着袁崇焕的小牢,要袁崇焕马上写手书给祖大寿,劝他回来,戴罪立功。
但是对袁崇焕来说,写不写手书给祖大寿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看到崇祯的手书。
崇祯的手书叫圣旨,但圣旨也是手写的。手写我心,手书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一个人的心灵密码。
他想解读崇祯的心灵密码。
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从信任到不信任,究竟要走过怎样的心路历程。
他很在乎皇上对他的评价,因为这关系到他能不能复出。
复出就意味着大明还有一支抵抗的力量在;而不能复出的话,大明只能不战自溃。
当然,袁崇焕还有一个很私心的想法:他不愿让后世对他的评价是负面的。
他是一个忠臣。他忠于皇上,忠于国家。这是他生命存在的全部意义。
不管是打还是谈,他的目的都是为了皇上。但现在,皇上说他通敌,不要他了,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所以,他迫切地想看到崇祯的手书。他想知道,他袁崇焕还有没有再次为国效力的机会。
梁廷栋很为难。
他碰到了一个认死理的人。
人认死理不可怕,可怕的是不分场合和情形认死理。
现在是什么场合?是在狱中。你袁崇焕命悬一线,有什么资格讨价还价?
现在是什么情形?皇太极兵临城下,大明军中人心思乱。而皇上又是死要面子的人,他是不会承认所有这一切情形都是他有意无意之间造成的。军情如火,如果你袁崇焕此时再认死理的话,大明就完了。
所以,为了大明的安危,你袁崇焕必须顾及皇上的面子。
其实皇上死要面子没有错。
皇上的面子就是国家的面子。
一个皇上如果没有面子,那这个国家怎么会有面子呢?
梁廷栋就这样苦口婆心地对袁崇焕说他的理论。
但是梁廷栋的面子理论并没有说服袁崇焕。
因为说实话袁崇焕也是要面子的人。
没有崇祯的圣旨,袁崇焕是不会写一个字的。
毫无疑问,理论是灰色的。
但不是所有的理论都是灰色的。
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兵部职方司官员余大成说出了鲜活的理论。当然余大成能有鲜活的理论那是因为他早有预见。
在袁崇焕被逮捕入狱的第二天,余大成就对顶头上司梁廷栋说,现在敌人势头很猛,但是辽兵无主,无心恋战,形势很危急啊……
梁廷栋当时正在看《孙子兵法》,想从中找出为大明脱困的妙计来,可看来看去,他觉得孙子老是跟他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