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宰相飞头去和戎
太皇太后谢氏捐了一百万贯犒军,韩国戚本人也把国家历次赐予他家的金器,总和六千两黄金捐了出来。结果却招致一片骂声。无数国人说他故作姿态。
和平时代,以政治手段建立起来的独裁局面,终于在军事失利的大势下动摇了。没奈何,韩国戚决定派人渡江议和。
在他想来,理智分析的话,南宋不好过,金国一样在崩盘前夕,各退一步,是双方都能接受的,甚至是期盼的。
可是议和展开之后,他才发觉不对头。不仅金国坐地起价,搞得好像多想打下去一样,连内部也派系林立。他火线提拔起来的两淮主将丘密居然要架空他,建议议和之事韩国戚回避,理由是金国认为他是战争的主谋,是罪人,要受审判的。
韩侂胄大怒,丘密不只是背叛了他,更把南宋的利益扔到了一边。试想谈判桌是战场的延续,对方要什么,就尽量拒绝什么才对。现在谈判才开始,就应对方要求把本国的平章军国事大人踢出局了,下面的条件还用再讲吗?!
昏聩险苛,无以为甚。丘密下课。
全江南官场海选议和人员,中选的是萧山县丞方信孺。诚然,方信孺在不久之后表现出了卓越的外交能力,可一介县丞做主管,也着实体现了当时整个南宋官场、士大夫群落对韩国戚的对抗。
方信孺进入敌占区之后,住进了一连串的牢房。面见金国左丞相兼都元帅宗浩之后,住的驿馆上都临时写了两个字——天狱。
天字号牢房。
谈判的难度可想而知。宗浩是完颜璟培养出来的新一代知识性丞相,汉文化程度一点不比江南那边低。他先是一连串的指责,之后提出了一个新要求。
“南使,我们联句吧,你对得上来,我们才继续。”他出上联,“仪秦虽舌辩,陇蜀已唇亡。”这是说,哪怕你像张仪、苏秦那样能讲,蜀川已经丢了,江南唇亡齿寒,眼见完蛋。
方信孺对:“天已分南北,时难比敬唐。”这时候再不是石敬瑭卖国的时候了,长江是天堑,试过多少次了,你们金国哪次成功了?
金国开出的条件是:一、割地,南宋割让两淮;二、增岁币;三、称臣;四、索犒师银,索逃亡人;五、缚送首谋者。
这五条中南宋对割地、称臣是绝不答应的,缚送首谋者,南宋推出三个替罪羊,分别是苏师旦、邓友龙、皇甫斌。至于岁币,只能增加到绍兴议和时的二十五万两,除此之外,再没可能。
金国大怒:“你们失信,战争是你们挑起来的!”
方信孺更怒:“是你们失信在先!”
金国愕然。
方信孺:“我们去年六月开战,你们在四月的时候诱降吴曦,原始文件都找到了,还想抵赖?更何况以强弱论,你们夺得了滁州、濠州,我们也攻下了泗州、涟水;我们打不下宿州、寿州,你们就攻下了庐州、和州、楚州了吗?五个条款里我们已经答应了三款,你们还不同意,大不了重新开战就是。”
金国继续愕然。
这就是战争实况。双方势均力敌而已,不存在谁占了优,谁吃了亏,谁必须怎样。韩国戚之所以主动求和,是国内的政局不稳,让他感受到了危机。如此而已。
尽管这样,金国仍然在加价,并且指名要求南宋另派使者,这个方信孺的头实在是太难剃了,汉人如果都这样,女真人的幸福还能保证吗?
方信孺回去述职,韩国戚亲自接待。两人的交谈很快卡在了金国第五个条款上,方信孺表示实在不敢说,韩国戚急了,你不说我就偏问你。
方信孺:“不过是要太师的人头罢了。”
方信孺被连夺三官,贬临江军居住。
这实在是韩国戚的不是了,方信孺出使不辱使命,是自绍兴以来表现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