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一个万籁俱寂的庐山月夜,杨度终于领悟了佛门的最高境趣
也是空的,梦不梦见,对于他来说已经无所谓了。他天天和老和尚及东林寺的高僧们探讨古今佛学精义,没有多久,便觉得自己己一通百通,不但完全从世俗中超脱出来,而且对传统佛学的研究有了新的突破。他认为自己已具备创立一门超越前人的新佛学的条件了。如同二十年前刚步入政界,便立志要做王佐之才一样,刚跨进佛学殿堂的杨度,便决心横扫历代佛祖,做中土佛学界的第一人。
说话之间,小和尚端来一个粗泥碗,碗里盛着刚烧开的茶水上漂浮的茶叶又大又粗。杨度接过喝了一口,味道醇厚清香。
下午,老和尚小和尚或打坐参佛,或挑水劈柴,各做各的事。杨度一人独坐在寺外石头上,呆呆地望着莽莽苍苍的匡庐群峰,心里反复默叨着“一切皆空”“斩断命根”的话。也不知念了多少遍,到夜晚临上床时,他仿佛有种领悟之感。
杨度又对自己二十年来的经历做了一番清理,深为自己当年的执迷不悟而可笑,于是提笔写了两首诗分赠给泽惠寺的老和尚和东林寺的住持。
世事不由人计算,吾心休与物攀缘。
喊声刚落,从里屋走出一个清清瘦瘦的老和尚来,满面笑容地对杨度说:“施主光临,请坐,请坐!”
成是侯王败匹夫,到头归宿总丘墟。
帝师王佐都抛却,换得清闲钓五湖。
杨度喜道:“法师,我真的成佛了?”
正当庐山的杨度自以为已证大道的时候,京师槐安胡同里,他的两位志同道合者却陷在情感的煎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