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袁克定破釜沉舟,要把帝制推行到底
。”
“诗写得不错。”夏寿田赞道。
“于诗是写得不错,但祸事接着就来了。”张一麟向前后左右望了一眼,见四处无人一,才继续说,“这诗传到芸台的耳中,芸台说寒云这首诗是讥讽父亲的。”
“怎么会是讥讽总统的呢?”夏寿田不明白。
“芸台说,要害在最后两句。最上层是什么,不就是皇帝吗?莫到最上层,就是要袁家莫做皇帝。理由是高处多风雨,隐喻政局不稳。芸台到总统面前一挑唆,总统生气了,将寒云禁闭半个月。薛丽清说,还没有登基做皇帝哩,亲兄弟之间就起坏心眼了,倘若有朝一日大公子登了位,那还有克文的命吗?自古来皇子内部的残杀比普通人还厉害,不如早点离开为妙。薛丽清就这样离开了中南海。你去告诉杨皙子,把皇帝捧出来后,不但对中国有害,可能对他自己也不利。”
杨度听完夏寿田这段详详细细的叙述,吓得心惊肉跳。
夏寿田说:“昨天我找了你一天不见人,今天一大早就到槐安胡同去找你。叔姬说你多时不回家了,就把我带到这里来了。”
叔姬说:“哥,袁克定与袁克文的冲突,不就是当年曹丕曹植的旧事重演吗?伴君如伴虎,还是离他们远远的为好。”
杨度木然坐着,不发一声。
夏寿田说:“你看如何办,要不要先去找一下克定。我只请了半天假,我要回总统府去了。”
杨度说:“谢谢你了,你回去吧,我再想想。”
又对妹妹说:“你也回去叫大家放心,我是不愿做晁错的,也不会再到日本去。”
待夏寿田和杨庄走后,杨度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支接一支地抽烟,脑子里紧张地思考着。
这几年与袁世凯接触多了后,杨度渐渐看出袁世凯原来是个官场上最好的戏子,他可以将与内心深处截然相反的神态表演得真诚动人,不露半点破绽。关于帝制,他先后对冯国璋、张謇等人所表示的态度就是属于此类的杰作。而夏、张所说的这两天袁世凯的心思纷乱,杨度相信,这很可能是表里一致的反映,也就是说,严修以其品德和雄辩打动了袁世凯。袁很有可能会接受严的劝告。倘若如此,这几个月的心血就白费了。新朝宰相也便没有了,多年来钻研的帝王之学再次变为泡影,不但将给历史留下一段遗憾,而且还会给后人增添一个笑柄。应该让袁世凯信心坚定地把帝制推行下去,不能因严修的几句话就改变了主意。杨度想到这里,霍地起身,要去面见总统,陈述自己的政见。
但就在掐灭烟头的瞬间,他又猛然想起,万一帝制遭到普遍反对,袁世凯一定会推卸责任,抛出替罪羊,那么自己就会真的成为晃错。他颓然坐下,又慢慢地重新点燃一支烟。他默默地抽了很久,最后决定采纳夏寿田的建议,把这个情况告诉袁克定,由大公子出面去劝说乃父。对!这是个两全其美的主意。
袁克定此时正在小汤山。杨度雇了一驾两匹马套的快车,风急火燎地赶到小汤山。当他把这个突变慌慌张张地告诉袁克定时,不料袁大公子淡然一笑地说:“皙子,不要紧,我自有办法保证家父不会改变主意,该做的事,你们依旧去做。”
看到袁克定这副镇定自若胸有成竹的神情,杨度的情绪顿时安定了许多,便把年号和改名的事简略地说了下。袁克定高兴地说:“‘洪宪’这两字做年号很好。有人对我说,用文定或武定,我对他们说,现在是商量大总统的年号,轮到我登基时,再用‘定’吧!”
说罢大笑起来,杨度也跟着笑了,心里想:袁克定这样能沉住气,看来是个干大事的人,莫非他真有储君的福分?
袁克定从抽屉里拿出一叠纸来,对杨度说:“你看看吧,这是几个省国民代表大会打来的拥戴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