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梁启超公开宣布:复辟帝制一事,哪怕全国都赞成,我也断不能赞成
弊端丛生,有识之士皆认为中国不宜将共和制推行下去。”袁克定转脸望着杨度说,“皙子你是这方面的专家,你跟任公说说。”
杨度说:“早在日本时我们一起研究中国的制度,大家都认为中国应向日本学习,走君主立宪的道路。想必卓如兄一定还记得。”
梁启超说:“我一向是主张君宪制,不赞成革命的,这点与皙子的看法一致。但辛亥年革命成了功,共和制度既已建立,全国都接受了这个选择,我当然只能服从民意,故回国来襄助大总统。皙子,你对共和的拥护比我积极得多哩,又是发表宣言,又是南北奔走,你是共和的功臣。”
梁启超有意点出辛亥年杨度的表现,杨度听了脸上一阵发烧,幸而月光底下大家都看不清。他喝了一口酒,压住心头的羞惭,说:“我那年赞成共和,也是一时失了定见,随了大流。现在看来,共和实行了四年,正好反过来证明我们过去的主张是对的。”
梁启超做出一副诚恳的神态问杨度:“请问共和制有哪些弊端呢?”
杨度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君宪救国论》来递了过去:“我近日写了一本小册子,里面分析了共和之弊,君宪之优,还请卓如兄你巨眼纠谬。”
梁启超双手接过,装出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说:“皙子真行,什么时候写了这部大著,我得好好拜读。”
袁克定说:“还是皙子对国事研究得深,我从这本书里得到不少启发。”
杨度说:“共和弊病,简言之,一为不可能建立强大的军队,二为不可能建立有威权的政府,三为野心家开启了竞争最高首脑之门。总统选举之年,必将是国家大乱之年,数年一选举,数年一大乱,中国则永无宁日。第四,国家一乱则给外国列强干预中国提供了口实。”
“哦!有这样严重吗?我可没有想过哩!”梁启超像是自言自语。
袁克定望着梁启超说:“卓如先生,你是中国第一号政治学家,家父一向推崇你。今日请你来此晤面,也就是想当面问问你,你对当前的形势如何看,中国究竟宜行共和,还是宜行君宪?”
酒席吃到这个时候,主菜终于上来了。梁启超觉得这个态他很难表。他当然是反对推翻共和复辟帝制的,因为这是逆人心而动,必不会成功。但他又知道袁氏父子做皇帝心切,杨度也在一心谋取新朝宰相之位。此时给他们头上泼冷水,定遭他们的反感,万一像前向拘囚章太炎那样将自己秘密扣押,就会影响与蔡锷商定的大计。
想到这里,梁启超举起杯子放到嘴边,慢慢地说:“你们知道,我一向是研究政体而不甚致力于国体的。我认为一个国家的关键在立宪,真正有一个好的宪政,不论是共和制也好,君主制也好,都可以导致国家强盛;反之,若不能立宪,则无论哪种国体都是空的。目前中国的症结不在哪种国体,而在于速行宪政。”
袁克定逼问:“任公,你说说,欲保证中国速行宪政,是行共和制好呢,还是行君主制好呢?”
面对着大公子咄咄逼人的气势,梁启超颇难招架。他放下酒杯,摸了摸宽阔光亮的前额,看着早已变凉的满桌山珍海味,迟疑良久后说:“这样吧,我回去好好读读皙子的这本大著,然后我再公开表示自己的态度。”
“也好。”杨度知梁启超心里为难。他不想追逼,因为这不是一句口头上的承诺就可以起作用的。他对梁启超说,“卓如兄,近来我和严又陵先生、孙少侯、胡经武、李柱中、刘申叔几个人发起了一个研讨国体的学术团体,亟盼我兄也能参与。”
“行,行。”梁启超忙说。“皙子是提倡君宪救国的,又陵先生也公开说过共和制不宜中国,想必其他几位也是和你们持相同主张。我回去后一定细细读你的大著,如果你说服了我,我当然会参加你们的学术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