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杨度没有料到,袁世凯居然想当大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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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人这次来,无疑是来催我的。你说载沣他能出多大的价?”
袁世凯坐在渔舟中,双手扶着一根藤手杖。袁世凯的左腿在朝鲜时受过伤,治好后并没有留下多大的痕迹,平时走路与常人无异,只在快步前进时才可看出不太灵活。先前他从来不用手杖。载沣以足疾为名开缺他回籍,他庆幸自己没有被杀头,为了表示对朝廷的恭顺,从那以后他一直拄着一根藤手杖,俨然真的患有足疾似的。
“依我看,只要您不坐他们父子俩的位子,载沣什么价都可以出。”杨度答得甚是痛快。
“皙子,你说说,我该提出哪几点?”袁世凯十分认真地问,藤手杖在船板上“噔噔”响了两下。
杨度神情昂奋起来。这几天他对政局想了很多很深。
“有几点,我想您一定早已想到了,既要出山做事,权力和银子两样东西必不可缺。”
袁世凯点了点头。他三十年来在官场上之所以能一帆风顺,左右逢源,根本诀窍就是用好了“权”和“钱”这两个字。杨度一语道破天机,他不觉暗自佩服。
“从权力这方面来说,可以提出组织新内阁。以庆王为首的皇族内阁遭到普遍的攻击,您提出这个要求来是顺应人心的。”
“这个可以提,新内阁成立后,不一定我做总理大臣,让菊人出面也好。”袁世凯似乎很诚恳地说,“我只要有指挥全国军队的权力就行了。”
杨度心里冷笑,脸上却严肃地说:“宫保大人乃众望所归,新内阁由您出面这自然是没有话说的。徐中堂他也应付不了这个场面。至于军费方面,那一定要有充分保证。”
“国库这两年大概也被他们掏空了,银子看来要向洋人借,有几个外国银行已经对克定表示这个意思了。”
袁世凯这句不经意的话,令杨度十分吃惊,眼前这扶杖踞坐的半老头子,真不愧是个斫轮老手,他已经不声不响地在经办最现实又最棘手的事情了。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您考虑,不知想到没有?”
“啥?”袁世凯把藤手杖收回胸前,专注地听着。
“人心。”杨度将身子向着袁世凯倾斜,说出一番他思虑至深的话来。“宫保大人,十多年前,我在小站初次会晤您,便知道您是一位见识通达、胸怀大志的英雄。我想,您一定不会反对我说的这句话:武昌的事是朝廷逼出来的,革命军不是乱党,他们的头领是爱国者。”
袁世凯沉吟着,没有做声。突然,他哈哈大笑起来:“皙子,我总算知道了,你为何要把船撑到这水塘中心来,原来是怕别人听到你这番反叛朝廷的话,你难道就不怕我告发吗?”
杨度反问:“一个小小的四品京堂,也值得您去告发吗?”
“说下去吧,杨京卿!”袁世凯笑着挥了挥手。
“以载沣淬、庆王为首的朝廷实际上已经失去了人心,倘若他们稍微听得进几句忠言,早开国会,早行宪政,也不至于闹到今日这个地步。革命党的头面人物,我和他们都有过接触。尽管我不赞成他们用暴力手段改变国体,但我确信他们都是热情的爱国者。”
“听说孙文、黄兴都是你的朋友?”袁世凯盯着杨度,两只眼睛里包含着不可测试的深意。
“不错,他们都是心地坦诚的大丈夫,我与他们虽然政见不同,但私交都很好。”杨度坦然承认。“但是我不主张暴动,中国虚弱已极,经不得大战争了,一旦全面开仗,马上就会亡国。”
“为何?”杨度说得这般严重,倒使袁世凯觉得意外。
“战争一开,国内就会大乱,外国列强觊觎已久,早想瓜分吞并。中国一乱,正好借维持和平为名,明目张胆来干涉内政,进而把锦绣河山据为己有。因此我以为武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