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马恶战,滇军突然偃旗息鼓
激励大家说:“我 们面对的是滇军的王牌部队,但这并没什么了不起,等他们那股子烟劲儿一 过,我们就会像赶鸭子一样狠揍他们!”
短兵相接了。 阵地上,炮火已经不再轰击,只有枪对枪、刀对刀地白刃格斗;只有拉锯式的反复争夺,冲上来,打下去;打下去,又冲上来 李明瑞和邓斌在距主阵地仅有三百多米的一座山坡上一直注视着战斗的进展。战况是一目了然的:敌我双方暴烈的战斗本性,都已被疯狂的进攻和 顽强的抵抗刺激起来,并发挥得淋漓尽致!
李明瑞和邓斌把各自的目光一起投向战场的纵深处——滇军组织反击的 那片以一排小山丘作屏障的隐蔽的草滩。那里,张冲派出的一批批决死队犹 如蟒蛇出洞。
的确如此。那些决死队员好像一个个红了眼的赌徒,不顾一切地用孤注 一掷的痴狂,倾尽全力摧毁红七军第一纵队的前沿阵地。在张冲看来,他手下的兵勇还没有砸不烂的铁核桃!
“张冲的确是一位很有经验的指挥官。”邓斌夸赞着铁血厮杀的对手。
“我们必须在拂晓前撤出战斗,以防卢汉派后续部队对我实施包围。”李明瑞说。他仿佛又看到了北伐路上汀泅桥那场恶战。那时他是国民革命军第七旅旅长,张冲是邻军协同作战的先遣团团长。
“估计卢汉已晓得他的‘铁军’师与我交战正酣,定会派兵增援。”邓斌分析说。
“我们必须在拂晓前撤出战斗!”李明瑞果断地重复说。枪弹的紫火光焰不时闪出他那山岩般冷峻的面孔轮廓。他建议邓斌和陈豪人率军部机关和第三纵队向太平、兴宁一带撤离,他和司令部参谋莫文骅由前来报告战况的参谋长龚鹤村陪着去了张云逸的前沿指挥部。
突然,大地在他脚下颤动了一下,一颗炮弹在离他仅有几米远的地方炸 开,弹片带着淬发的一声尖啸在他耳畔扇起一股灼热的气流穿射过去,他身 后的一名警卫员被弹片击倒,而他前面的一名警卫员被炮弹的气浪抛到十米 以外的山坡上,只喊骂了声“日你娘啊 ”便趴下不动了。李明瑞向前踉跄了两步,被烟雾所笼罩,许久才发现他的身影幽灵般直向指挥部奔去。
此刻,作为一名久经沙场的战将,李明瑞并不关心是否还有炮弹飞来,也不关心谁死谁伤,那是救护队的事情。战场上,他绝不婆婆妈妈;他认为,“慈悲为怀”是战争中的泥潭,谁陷进去谁就要遭灭顶之灾;他关心的是战场角逐的胜负,胜了才是本事,才是大局。
李明瑞从对方炮火的闪光里,判断出隐藏在山后的滇军炮兵集群阵地。
拿破仑曾把大炮称作“战争之神”,李明瑞也抱有同样的看法。他到了前沿指挥部,向张云逸询问了战况,即令冯达飞用山炮轰击敌炮阵地:要趁夜间把他们的卜福式野战炮炸掉,不然,我军在撤离时会受重创。
“娘的,我的炮弹用完了!”冯达飞满身的油污血垢,气喘吁吁地说。嘶哑的嗓子里仿佛塞进了沙子。
“那就组织爆破队!”李明瑞命令道。
“没有炸药包啊!”龚鹤村焦急地说。
“那就用集束手榴弹!”这个平时和言悦色,战场上却变得冷峻决绝的总指挥,即使是吩咐这样一条计策,也是用一种不容置疑必须绝对服从的命令的方式——这在一年后的中央苏区批判他时,曾被作为“军阀作风”的一条罪状。而此刻,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李明瑞的军事辞典里只有随机应变、百倍胜利的信心、准确的判断和斩钉截铁的决策。北伐时他是国民党将领,现在他是红军将领,这些都是从政治角度而言;而在血与火的战场上,他推崇的是拿破仑;他不是诗人,却相信战场上奔突着抒写壮丽史诗般的灵感。他果断,坚决,在于他 自信于自己手中操握着军事智慧的钥匙,用它,可以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