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 飞来横祸
咸丰四年(公元1854年)二月初一,太平军攻占岳州;初六,太平军攻占湘阴,骆秉章挥师来救。
初七,湘阴文家局左家塅一名晚辈族人慌慌张张来到东山白水洞,向左宗棠报告说:“三爷,您老快把奶奶及少爷们迁到别处去住吧。长毛占领县城的当夜,就要进山来捉拿您了,说是给他们的什么西王八千岁报仇,多亏骆抚台连夜提军赶到将他们打跑。但听城里的人说,他们是一定要回来寻您复仇的。三爷,您老快些搬吧,说不定,这些长毛转眼间又攻回来了。”
左宗棠闻听之下难免大吃一惊,但他不想让族人看破,于是抚须冷笑道:“长毛也知湖南有个左季高吗?”话毕,便让人招待这位族人用饭,饭后便让一名下人送其下山,搬家的事却未再提起。族人疑疑惑惑地离去。
当夜,左宗棠在书房里来回踱步,苦苦思考避难的良所,夜半时分才进卧房歇息。
第二天早饭过后,左宗棠将家中大小召至堂屋,宣布:为躲避太平军,不为其所害,决定举家迁往湘潭辰山。随后,左宗棠打发管家带两名下人下山赴辰山去寻找合适院落,又安排留在山上的下人收拾物品。就是这一天午时,湖南巡抚骆秉章在十几名亲兵的带领下来到白水洞。
左宗棠将骆秉章迎进书房落座,亲兵则被领进堂屋去喝茶。到了书房,左宗棠又重新礼过,这才让人摆茶进来。
骆秉章笑道:“怪不得长毛放着长沙不打,却执意要来攻湘阴,他原来是看好了白水洞这块洞天福地呀!本部院来到这里,也有撞进桃源仙境之感呢!季高,你回来这许多日,如何连老哥的面都不肯见了?你随张石卿以来,老哥有对老弟不恭的地方吗?若非江岷樵在信中提了一句,老哥还以为老弟随张石卿进鲁了呢!”
左宗棠笑道:“抚台大人言重了。治民离开武昌时已近年关,各地衙门正是封印前最忙的时候,治民未到衙门去给大人请安,无非是不想给大人添乱罢了。何况,治民已打定主意,引见的圣旨未到前,治民只想在这山上好好地读几本书,不想进衙门去打扰别人,也不想受人打扰。治民讲话不会绕弯弯,还望大人见谅。”
骆秉章有意把茶碗往书案上重重一放道:“季高,不是老哥挑你的理,你口里适才讲出的‘治民’二字就不对。你是我大清国正五品的直隶州知州,怎么还是民呢?”
左宗棠道:“大人,您就不要在这里说文解字了,衙门的各种大事小事还等着大人去料理呢。听治民一句劝,您喝完茶,就下山吧。”
骆秉章仍然不急不恼,哈哈笑道:“左季高就是左季高,连一省巡抚也敢往外赶。不过,我骆秉章可不是张石卿,我话不说完,你休想赶走我!好,我们来说正事。季高,长毛如今分扰湖南、湖北,你以为应如何办理才能使长毛不敢觊觎我湖南?”
左宗棠皱起眉头,手抚胡须说道:“想让长毛不打湖南的主意是不可能的。他怎么攻是一回事,您怎么守又是另一回事。抚台大人,依治民看来,凭湖南现在的兵力,是完全可以应付局面的,不过要团练与绿营协调好。”
骆秉章道:“季高,你说得仔细一些。”
左宗棠道:“抚台大人,治民以为,守城当分两种,一种是以退为守,一种是以进为守,两相比较,后一种为上。曾涤生现已练成水、陆两军,若绿营与团练兵分两路,从河东、河西同时北上进剿,不仅湖南无恙,还能使长毛退出湖北。大人认为是不是这样呢?”
骆秉章叹口气道:“季高啊,湖南的事情你是知道的呀。绿营糜烂已非一日,提督鲍起豹以下各官只知吃粮拿饷,但却不管胜负。曾侍郎团练新成,没有临阵经验,又缺枪少炮,缺粮少饷。如今,两路合成一路,兵力仍显不足,若分成两路,更难取胜了!季高,兵分两路以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