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明月秋霜
底下睁开眼睛时,才发现这是一个山洞。山洞天然形成,出口就在他们刚才站着的脚底下,正好钳在山坡与山崖的对折处,细细的一条缝,要是不注意,根本看不到。但洞却极深,三拐两不拐,就拐到了另一出口处。而这一出口却和吴光浩与吴焕先藏身的那个出口一样,同样是悬在悬崖上,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好啦,你们现在慢慢歇吧,我还得看看风声去。”
原来,蔡济璜他们是被藏在山洞里的群众“拉”进了洞里的。一等挨到洞底,三人又惊又喜,三双大手握在一起,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睡山洞,吃薯根,忍饥受寒,邓天文的枪伤便开始溃烂,身体单薄的蔡济璜也发起了高烧。看着日益消瘦的两个伙伴,蔡济璜便嘶哑着声音说:“文蔚,风声一过去,你就去找一找光浩他们。找不到我们,他们肯定也着急。我和天文就多呆几天,等你一有消息,就接我们出去。”
“好的。”刘文蔚欣然从命。过了不几天,他就冒着生命危险,出去找“组织”去了。但结果却不如意,“只听到了树声的消息,说他把枪埋了,我党去了噢,还有黄安那边,焕先家的房烧光了,克敏的一家人也不知去向……”
“算了,我看我们都出去吧。我倒不要紧,天文得看看医生。另外,如果找不到党,死在洞里也不值,是不是?走吧!”
于是,他们三人便出洞了。
几经周折,三人转辗来到林店的枣林岗。此时,三人已经面目全非,衣衫褴楼,除了紧紧地夹在腋窝下的盒子枪,谁也不相信,这就是三个叱咤风云的共产党,半个麻城县委(三人都是县委委员)。所以,一路听广大农友在传他们三人夜冲朱家冲的事,也只笑笑,自是无语。
等到了枣林岗时,邓天文的枪伤已经开始恶化。尽管邓天文强忍痛苦,装着不要紧的样子,蔡济璜和刘文蔚却不忍心。几经商议,就决定在枣林岗找个医生,哪怕上点药也行。
医生找来了,但医生的兴趣却不在伤情上,倒是对伤的来龙去脉很感兴趣。
“怎么成了这样?上帝!石头砸的,还是刀砍的?”
“石头砸的。”
“噢,难怪,石头本身就带有不可抑制的病菌。”说着,这教会医生就阴阳怪气地看他们几个一眼,又说:“初来乍到?怎么以前没见过?”
“是的,我们是赶路至此,能不能给上点什么药,还得赶路。”
“上药,你是说膏药,不,不,不能上膏药。得吃西药,也就是洋药。打针,懂吗?还得打针。”这家伙又比又划,倒逗得三个人笑声不止。好不容易让医生给邓天文上了药,三个人却根本没想到,医生在回去的路上会碰到另外一个人。
“又有人病了?”那人问医生。
“是呀是呀,三个叫化子。”医生不在乎地说。
“不对吧?叫化子怎么请得起医生。”
“没有啊,我是免费的。”医生有点莫名其妙。
“噢,什么病?”
“很难说,这很难说。我看是枪伤,他们却说是石头砸的。不过,都是一回事。”等到医生说毕时,却发现问话的人已经不在身边了。只好摇了摇头,转身走人了。
是夜,蔡济璜、刘文蔚、邓天文即在枣林岗被“铲共团”捕获。
“蔡大书记,还认识我吗?”等到把他们三个都关进了“牢”里时,和教会医生说话的那个人便出现了。蔡济璜看了他一眼,就什么都明白了。这是原县委的一个办事员,难怪!
“可耻的叛徒!”听见他洋洋自得的问话,他只冷冷地说了一句。
“咦,你可别误会老弟呀,蔡大书记。老弟也是为你好!你看你,浑身上下,哪儿还像个大书记。这样吧,还不如咱们一起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