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你在妒忌,你。这可耻,这。”
他低下了头,开始吃东西。
他不饿,他感到很不舒服。想走开的念头、想不再处在这群人中间的念头缠着他,他不想再听他们聊天嘻笑。
然而这时那些酒的香味重又开始使罗朗老爹心神不定,他已经忘记了他儿子的劝告,斜着一只眼恋恋地看着在他刀叉旁边那瓶几乎还是满的香摈。他不敢碰它,怕又遭到第二次警告,在想用什么计策和手法能不惊动皮埃尔的注意,把酒弄过来。他想了一条最简单不过的计策:他漫不经心地拿起瓶子,握着瓶底,隔着桌面伸过去,首先注满医生的空了的杯子,接着轮流将别的杯子注满;当轮到他自己的时候,他就开始大声说话,这样当他朝杯子里倒进去的时候,人家肯定会认为这是不在意做的,谁也不会对此注意。
皮埃尔对这没有想,喝得太多了。又气又恼,他不停地喝,用不经意的姿势将玻璃高脚香槟酒杯举到嘴唇上,可以看到在透明的液体里有许多气泡在窜动。他让酒在他嘴里很慢地流过,好体会气体从舌头上挥发时细细的辛辣甜味。
渐渐地,他全身都有一种温暖的感觉。从腹部开始,像一片炉火似的,达到胸前,渗到四肢,一直扩散到全身,像一道有益健康的暖流带来了快感。他觉得好些了,不那样烦躁,不那样不愉快了;而黄昏时想和他弟弟谈话的决心也变淡了,不是要说这件事的想法减退了,而是不想马上破坏他自己感到的这种舒适感。
博西尔站起来要敬杯酒。
向周围敬了一个礼后,他说:
“尊敬的太太们先生们,我们聚会是为了庆祝我们的一个朋友刚获得的幸运。人们从前说过,幸运是盲目的,我相信它只是近视或者爱开玩笑的,它刚才收买了一个出色的老海员,使他同意它从勒-阿佛尔港挑中了我们的好朋友珍珠号船长的儿子。”
从大家的嘴里迸发出了喝彩,还衬托着鼓掌。于是罗朗站起来准备答辞。
因为感到他的嗓门噎住了,舌头也有点儿沉重,他结结巴巴说:
“谢谢,船长,为了我和我的儿子谢谢您。我永远忘不了您在这个情况下的作为。我祝您如意。”
让笑着,轮到他说了。他说:
“是我该当谢谢这儿的忠诚好友,极好的朋友们(瞧着罗塞米伊太太),今天他们令人感动地表证了他们的感情。可是绝对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并证明我的感激。我以后,在我一生中的任何时刻都将永远对他们证明这一点,因为我们的友谊属于不朽的。”
他的母亲十分感动,低声说:
“太好了,我的儿子。”
可是博西尔叫道:
“说呀,罗塞米伊太太,请代表美丽的女性说说!”
她举起了酒杯,用动人的嗓子略略带着忧郁的调子说:
“我,我为马雷夏尔祝福。”
暂时平静了几秒钟,这是合乎礼仪的默哀的几秒钟,仿佛在祈祷以后那样。一口流畅恭维话的博西尔说了:
“只有女人才能这样细致。”
接着转身对着罗朗老爹说:
“究竟,这个马雷夏尔是个什么样的人,您曾经和他很亲密吗?”
这个醉得心肠也软了的老头儿开始滴下泪来,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
“一个兄弟……您知道……一个难得的……我们分不开的……他每晚都到我们家吃饭……他付钱让我们到剧院过小节庆……我只给您说这点……就这点儿……这点儿……一个朋友……一个真正的……真正的……不是吗?鲁易斯?”
他的妻子简单回答说:
“是的,一个忠诚的朋友。”
皮埃尔看着他的父母,可是人家谈别的了,他又开始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