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样,夫人。说定了!”
安静了一阵子以后,她不找什么别的借口,接下去说:
“今天我不能再留您了。我是专门回来给您说这的,因为我们后天就将动身!我明天的时间都排满了,而吃晚饭以前我还得跑四五个地方。”
他立刻站了起来,心乱如麻,除了想不再离开她这一条之外,他心里别无期待。于是,吻过了她的手,他就走了,有些儿伤心,但也充满了希望。
他这四天过得可真是漫长。他在巴黎硬熬,谁也不去看,宁可听不到人声,回避朋友。
星期五一早,他搭乘八点钟的快车,为盼着这次旅行,兴奋得头晚几乎没有睡着。他那静悄悄黑黝黝的房间里只听得到出租马车晚归的轱辘声音,这声音挑动他总在惦着动身的念头,弄得他整个晚上苦闷得像囚在监牢里。
大清早,一等到灰色凄清的微曦透过这光窗帘的缝射进来,他就从床上跳起来,打开窗户看看蓝天,因为他一直在挂念,伯天气不好。这是个晴朗的日子。荡漾着的薄雾预示要热。他不必要地匆匆穿好衣服,提前两个小时全都收拾好了,为急于离家而痒痒的心儿早已上路。他梳洗未完,就催仆人出去雇了马车,怕到时候找不到。
车刚启动时的那几下摇晃,对他是幸福的颠顿;可是到他进了蒙派那西火车站,得知离开车还有五十分钟时,就又烦躁不安起来。
有一节包厢是空的,他租了下来,好单独呆着,还可以随意遐想。等到他觉到车已经启动,他坐在快车那,被轻柔迅速的辘辘声载着,滑向“她”的时候,他的滚滚心潮不但没有平静下来,而且更冒出了一个孩子式的傻念头:想用出全身力气去推车厢的软垫隔板,让车子走得快些。
一直到中午,他都久久让自己陷在期待心情里,由于盼望而瘫软,不能活动,后来车过了阿尔让唐,他的视线渐渐地被诺曼地的青枝绿叶引到了窗外。
列车驶过一片间或夹着溪谷的丘陵,这儿的农家产业主要是些牧场和苹果园,它们周围由大树环绕,茂密的树梢在太阳光下闪闪发光。快到七月末了,正是这片孕育万物的丰腴大地生命元气旺炽盛发的季节,在所有这些用高高的树墙圈连起来的小块土地里,一些肚皮上长着奇形怪状斑块的母牛躺倒,垂着毛绒绒的嗉囊;额头凸突,气势汹汹的棕色公牛或者站在栅栏边上,或者躺在喂鼓了它们大肚子的牧场中央。在一片清新的土地里,牧场接连不断,大地仿佛要渗出苹果酒和牛肉汁来。
在白杨树脚和垂柳雾般的笼罩下,到处是小河汩汩流过;在草丛中,一些小溪忽悠一闪而过,而后又在远处重新显出来,让整个儿田野沐浴在肥沃清新里。
于是玛里奥让他的爱情神游,陶醉、排解于这些蓄养着的牛群和迤逦而过的美丽苹果园之中。
可是到了他在福里尼换车以后,急躁的心情又来了,在这最后的四十分钟里,他从口袋里掏了二十次以上的表。他一直靠在窗上,终于,他在最后一个较高的小山上,看到了“她”在等他的小市镇。火车晚了点,现在距他应当在公园与她相会的时刻只剩下一小时。
一辆旅馆的公共马车接待了他,这位唯一的旅客,马儿用慢吞吞的步子,开始攀爬去阿弗朗什的陡峭坡道。建筑在山顶上的房子,远远看上去带着堡垒的味道,走近了才看清,这是一座漂亮的诺曼地小城,都是些整齐相似的小屋,一幢接着一幢挤在一起,带着古朴自豪和舒适的气派,兼有中世纪的乡村味道。
玛里奥在房间里一放下箱子,就让人指给他到植物园去的路。他迈开大步走到那里。虽然离他该到的时间还早,可是却希望“她”也许也会早来。
走到栏杆边上,他一眼就看出了园里没有人,或者几乎没有人。只有三个老人在散步,那该是每天到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