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垂暮之年
的这次来访;为了接待他,我父亲租了临海的佩勒蒂埃阁楼,这座阁楼就在我们家旁边。
我们从他1899年10月24日写的那封信中了解到,他那时正深入到克隆代克矿区;显然,他正在写《喷金的火山》,但这部作品直至1906年才发表!他本人也估计到,自己或许见不到这部作品问世。他写信给他的出版商说,“正如您知道的那样,由于我坚持工作,我已经写好了一批作品。其中有几部很可能要成为遗作。”事实上,继《第二祖国》之后,还有13部作品将要发表,其中就有《喷金的火山》和其他7部遗作。
他竭尽全力去对付岁月和疾病给他的摧残,1899年3月14日,他怀着失望的心情写道:“但这并没妨碍我全力以赴地进行工作。要是不工作,我将会变成啥样子呢?”《第二祖国》发表于1900年,五月份,他还在修改这部作品中的地图。
1900年5月16日,他决定放弃夏尔-杜布瓦街他住了18年的那幢“空气沉闷而又冷冷清清的大房子”,搬回到朗格维尔林荫道44号他原先住了八年的那个住家。由于房子需要较长时间的修缮,直至年底,他仍处在“搬家的气氛中”。
奥诺里娜那时已年届70,进行社交活动的年代已经过去了。她不得不心怀惋惜地离开这座楼房,而这座楼房也的确太大,难以保证取暖。她心甘情愿地回到她早先兴高采烈地离开的那所房子;她丈夫则为回到他那间修土单间里的写字台前而感到高兴。
虽然新住宅的修缮工程始终没完没了,使他为搬家的事受到严重的干扰,但他仍要求把《大森林》的校样给他寄来修改。
他对重审德雷福斯案的原则违心地表示赞同;但这是在损害了他对一个共和社会的看法和承认这个社会有时也包藏著作弊行为的时候,他才表示赞同的。这正是这起不幸事件所造成的痛苦之原因;这次事件远远超出德福雷斯本人,而动摇了人们认为建立在法律和正义基础上的秩序;对一个1848年革命的老共和党人来说,这次打击是极为沉重的。从此,他必须按新的观点去看待社会结构。
他越来越多地幽居家室;他的生活很有规律:黎明,甚至在黎明之前,他便起床,随即开始工作,11点钟左右,他出外走走,但因双腿行动不便,加之视力衰退,他步履十分谨慎。草草吃过午饭后,他吸点雪茄烟;他坐在圈椅里背向光线,好让用鸭舌帽保护着的双眼得到歇息;他沉默无言,凝神静思;随后,他一跟一肢地到工业品公司去翻阅期刊,然后到市政厅去;有时也可发现他在大学俱乐部或联盟俱乐部;在朗格维尔林荫道散步片刻,他便回家去了。吃点东西后,他上床去休息几个小时;要是没有睡意,他便去作填字游戏,他一共作了4000多张填字游戏!
偶尔有几位朋友来访;他态度始终是那样和蔼可亲,倘若他对某个问题发生兴趣,他的劲儿又来了,谈起话来头头是道;给人印象最深的,是他非常俭朴,而且蔑视社会舆论;在大街上,倘若他感到疲劳,他随时会毫不犹豫地坐在别人住家门前的台阶上。
在日常生活中,他经常是沉默寡言;他故意使自己保持沉默,避免一切废话,仿佛担心这些废话会干扰他的安宁。他只是在需要发表经过深思熟虑的意见时才插话。他干方百计地躲开无谓的争论;要是出现这种争论,要是有人提出跟他相反的意见,说爱轮-坡那种反乎常态的幽灵在四周徘徊,他也不会坚持己见。
这位老人对任何可能引起争吵的事的确十分讨厌;他已经饱受家庭不和的苦楚。他通过自身的体验深知,对先入之见须加以提防,问题总是有好几个方面,在考虑成熟之前轻易下结论,这无疑是危险的;他性情宁静,尤其心胸坦荡,这是一种很好的美德。
岁月在流逝,他知道自己能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