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诉你,”她继续用与刚才一样的匆忙和热情低低地对我说,“什么叫真正的爱。真正的爱就是盲目的奉献,绝对的自卑,完全的服从,无视自己,无视世界,把整颗的心、整个灵魂都交给所爱的人,任其处置,就像我这样。”
她说到这里,随即疯狂地大叫了一声,于是我连忙抱住她的腰。因为她这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穿着她那裹尸布式的衣服,朝空中乱抓着,仿佛她立刻要向墙上撞去置自己于死地。
所有这一切不过几秒钟就过去了。我刚刚扶她在椅子上坐好,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一回头,看到我的监护人已到了房里。
贾格斯先生随身总是带了一方名贵的丝手帕,尺寸大得颇为显眼。这件事以前我没有提及过。这块手帕对于他的公务很有用处。我曾见到过他在当事人或证人面前隆重地摊开他的手帕,好像马上就要针鼻子,可是接着又停住了,好像他没有时间江鼻子,因为他的当事人或证人就要忏悔自己了。自然,他就用这种方法吓得他们连忙竹筒倒豆子式地招了供。这时我看到他在房间里,双手正拿着那块意味深长的手帕,眼睛望着我。当我们两人的目光相对时,他保持着那个姿势,默默无语,那意思分明是说:“真是你?真没有想到!”然后他才拿手帕做正常的用途,效果惊人。
我看到他的同时,郝维仙小姐也看到了他。她也像所有的人一样怕他。她强使自己镇定了一下,结巴着说他和过去一样总是很准时。
“和过去一样总是很准时。”他一面重复着,一面走到了我们的面前,说道,“皮普,你好吗?郝维仙小姐,让我来推你走一圈如何?再走一圈好吗?皮普,原来你也在这里。”
我告诉他我到这里的时间,又说郝维仙小姐希望我来看一看埃斯苔娜。他听后答道:“啊!多么漂亮的年轻女士!”然后,他用一只大手推着郝维仙小姐坐着的椅子,另一只大手插在裤子口袋中,仿佛口袋里深藏着秘密。
“唔,皮普!以往你隔多长时间和埃斯苔娜见一次面?”他停下来的时候对我说。
“隔多长时间?”
“哦!你见过她多少次?有一万次吗?”
“噢!当然没有这么多。”
“有两次吗?”
“贾格斯,”幸亏郝维仙小姐插言;总算解了我的围,“不必再缠住我的皮普了,你和他一起去吃饭吧。”
听了她的话后,贾格斯便和我一起摸着黑暗的楼梯下楼。我们仍然要走进后面铺石板的院子,到那幢独立的房子里去。在路上,他问我是不是常常看到郝维仙小姐吃喝,像往常一样,他给我的选择悬殊太大,要么是见过一百次,要么仅仅一次。
我考虑了一下说道:“我从未见到过。”
“皮普,你永远别想见到她吃喝,”他愁眉苦脸地笑了笑,嘲弄地说,“自从她开始像现在的这种生活,她就从不允许别人看到她吃喝。她总是在夜里走来走去,发现什么东西便拿起来吃一些。”
“先生,”我对他说道,“我可不可以向你提一个问题?”
“可以提,”他说道,“不过我也可以拒绝回答。你提吧。”
“埃斯苔娜姓什么?是郝维仙,还是——?”我再说不出了。
“还是什么?”他说。
“是姓郝维仙吗?”
“是姓郝维仙。”
谈话之间我们来到了餐厅,埃斯苔娜和莎娜-鄱凯特正在那里等着我们。贾格斯先生坐在上位,埃斯苔娜坐在他对面,而我正面对着那位面色青黄的朋友。我们舒舒适适地吃了一餐,服侍大家的是一位女仆。我来来去去那么多次,却从没有见过她。我猜得出,其实这么长时期中,她一直呆在这个神秘的宅子里,不过不为人所见罢了。饭后,一瓶精制的陈年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