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里逃走了好几次。我们住在外面,妈妈出去当帮工。她总是对我说,‘乔,’她就这样对我说,‘但愿上帝保佑,你得去上学识字,孩子。’于是她把我送到学校去。可是,爸爸又是那么好心,没有我们就活不下去。于是他纠集了一大帮子人,来到我们住的那家门口,吵吵闹闹,弄得人家没有办法,也再不能让我们呆下去,便把我们交给了他。他把我们带回家去后,又开始捶打我们。皮普,你看,”乔说到这里,停下了他漫不经意的拨火动作,望着我说,“我就是这样又失去了上学的机会。”
“的确如此,我可怜的乔!”
“皮普,话是如此,我有我的看法,”乔一面说着,一面用火钳拨了两下炉子上层的炉条,似乎公正地评论道,“看人要看全面,评人要一视同仁,我看我爸爸心中有他善良的一面,你说对吗?”
我看不出他有什么善良的一面,但是我没有把心里想的说出口。
“事情总是如此!”乔接着说下去,“总要有人让锅子里冒热气,让大家有饭吃,皮普,否则,锅子连热气也没有。你懂我说的吗?”
我看得出这点是对的,也就告诉了他。
“再后来,我爸爸也不再反对我出去干活,于是我便开始干我现在干的行当。当然,这也是他干的行当,如果他愿意干就好了。不过我倒是很努力地干活,皮普,我的确是这样。一段时间后,我就能够养活他了,我一直把他养到患麻风病死去。我有个想法,想在他的墓碑上刻几个字:无论他身上有什么缺点,他心中自有善良的一面。”
乔得意非凡地朗诵着这两行诗,而且读得很清楚。我不禁问他这两行诗是不是他自己作的。
乔说道:“我写的,是我自己写的。我一下子便写了出来,就好像打出一块马蹄铁一样,只要一锤就成。在我一生中从来没有像写这诗句时一样惊讶过,我不能相信我的脑袋瓜子。对你讲大实话吧,我真不敢相信这是从我脑袋中冒出来的。皮普,刚才我说我有个想法,把这两行诗句刻在他的墓碑上面。可是要把诗刻在墓碑上,无论你怎么刻,刻大还是刻小,都是需要花钱的,所以最终还是没有刻成功。除掉付出丧时抬棺木人的钱外,所有能够节省下来的钱全部都留给我妈妈了。她的身体衰弱,而且整个心都碎了。她也没有活多久,这可怜的灵魂旋即也随着父亲分享极乐世界的平静生活去了。”
一些小小的泪珠从乔的蓝眼睛中涌了出来。他用火钳柄上的圆把手先擦擦左眼,又擦擦右眼,看上去极不愉快,极为难受。
“我一个人留下来,很寂寞,”乔说道,“孤独地住在这里,以后我就和你姐姐相识了。嗳,皮普,”乔一面说着,一面盯住我望,好像早就猜到我是不会赞成他所说的话的,“你姐姐是一个长得十分漂亮的女人。”
十分坦然地说,我对这点抱怀疑态度,所以不得不盯住火炉,一声不发。
“对于这一点,无论我们家中怎么议论,也无论邻居街坊如何议论,皮普,你姐姐确实是——”乔说到这里,便开始每说一词就用火钳敲一下上面的炉条,“一个——十分漂亮的——女人!”
“乔,你这样想我真高兴。”说实话,我只能这样回答,因为想不出更恰当的表达。
“我也是,”乔立刻接着我的话说,“我这样想自己也高兴呢。说她这里有一点儿红,那里骨头大一些,其实,这些对我说来都没有意义,是吗?”
我便机灵地对他说,如果这对他没有意义,那么还对谁有意义呢?
“倒也是,”乔同意地说道,“确实如此。你的话太正确了,我的老弟!我记得刚开始和你姐姐认识的时候,就听到人们在谈论她是如何如何把你一手带大的。大家都称赞她是一个心地多么善良的人,我自然也和大家说的一样,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