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章
,但腰背有些驼,身上散发出刨花的香气,两条腿走起路来总是分得特别开。早些年我个子很矮,在巷口看到他走来,从他的两腿之间可以望到几英里宽的乡间旷野。
在这批贵宾之间,我本来就感到身价比他们低一等,何况我还偷了食品间的东西。我的身价低并不是因为我被挤在桌子的一个小尖角旁,胸口和桌子一样高,彭波契克的胳膊肘总是碰到我的眼睛;也不是因为他们不许我讲话,其实我根本不想讲话;也不是因为他们款待我,请我吃的全是些带着鳞皮的鸡爪子和不知道是猪身上哪一处地方的东西,其实即使这猪在它的生前也不会为这些东西而夸耀。不,全然不是这些理由。如果他们把我丢在一边使我孤零零的,我不会介意。问题是他们并不把我丢在一边。他们以为,如果不指指划划地谈论我,不把我当作话柄儿,简直是有失良机。我几乎成了西班牙斗牛场中一头不幸的小公牛,被他们满嘴的仁义道德刺得通体伤痛。
我们各就各位开始用膳时,他们也开始了对我的攻击。沃甫赛先生像读剧本台词那样念他的膳前祷告,现在想起来,可有点儿像《哈姆莱特》及《理查三世》中有关鬼魂出现的宗教仪式。最后他以大家要诚心诚意感恩的愿望结束了祷告。听到这句话,我姐姐用她的目光盯着我,并且带着责备的口吻,低声地对我说:“听到他说的话吗?要感恩。”
彭波契克先生也凑热闹地说道:“小孩子,特别要对把你一手带大的人们感恩。”
胡卜夫人也摇晃着她的脑袋。她有一种令人痛心的预感,那就是我不会有什么好前程。她问我:“为什么那些年轻人总是不懂得感恩呢?”她提出的这个道德问题太神秘而深不可测,弄得大家也哑口无言,还是胡卜先生一针见血地揭开了谜底:“他们都是天生的坏蛋。”接着大家都附和说“真妙!”同时,用一种特别令人讨厌的、似乎带有个人深仇的目光打量着我。
乔在家中的地位和影响是不大的,如果有客人在场,他的地位和影响就更加弱小。尽管如此,他不会忘记在他可能的情况下以他的方式帮助我和安慰我。在吃饭的时候,只要饭桌上有肉汁,他总要给我舀一些。今天饭桌上有很多肉汁,乔用汤匙舀起装在我盆子里的到这时已有半品脱之多。
过了一会儿,沃甫赛先生又打开他的话匣子,一本正经、声色俱厉地指责了今天牧师的布道词,并且暗示他那套老话,也就是如果教会实行开放政策的话,他的布道词一定会是如何如何令人满意。吹了一通后,他又提出几个重要的地方,接着又批评今天讲道的主题,说根本选择不当。他又说,现在好主题多如牛毛,随手可得,因此今天所选择的主题更是不可原谅的。
“你又一次说对了,”彭波契克舅舅说道,“你真是一针见血,先生!只要你掌握了用饵去诱捕鸟的诀窍,主题自然随手可得。这就是我们所需要的。无论谁,只要准备好诱捕的饵,不要走多远,猎物就会上钩的。”彭波契克先生若有所思地想了片刻,又说道:“就拿猪肉来说吧,这就是个好主题!你如果想找个布道主题,猪肉就是一个!”
“一点不错,先生,对于小字辈来讲,”沃甫赛先生刚说了半句,我就知道他把他的主题又硬扯到我身上来了。“他们可以从中吸取许许多多的教训。”
“你该听听这些话。”我姐姐十分严厉地对我说。
乔却又给我舀了些肉汁。
“就猪这个主题来说,”沃甫赛先生用深沉洪亮的声音说着,还用叉子指着我被他们羞红了的脸,仿佛猪就是我的教名似的,“猪是挥霍浪费、好吃懒做的人的好友。猪贪吃的下场就在眼前,小字辈应该引以为训。”我想,刚才他还在夸奖猪呢,说猪长得多胖,多么有油,等等,怎么一下子又改变了话锋,可谓妙哉。他接着说:“猪是令人讨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