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周扬的论战
知道这位女播音员是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着名的播音员。她音色优美,吐字清晰,声调顿挫,为这篇报告增色不少。报告结束,获得了长时间的掌声。
会议休息时,邓力群上前向他祝贺,说讲得好。王震也说讲得好。大约过了三天,听他说,耀邦将讲话稿退了回来,只是在名字上画了圈,没有讲什么。按照通常的理解,是同意通过了。
然而,出乎人们意料的,在学术报告会的第二天下午,传来了一个非同寻常的消息:会议休会两天,会期延长两天结束。后来知道,出席报告会的中宣部理论局负责人卢之超在7日下午,通过胡乔木秘书,向胡乔木作了报告。8日下午,邓力群从医院出来向我们布置说:经与乔木商定,这个纪念会要延期两天,周的讲话内容事前大家都不知道,他的观点并未报告中央同意。
3月10日,胡乔木到周扬家,谈他对周扬讲话的看法。3月12日继续开会,四人在大会上发言,没有点周扬的名,也没有直接批评周扬的报告,但是观点是鲜明批驳他的。11月6日,首都各报发表了周扬的谈话,检讨在纪念马克思逝世100周年研讨会上所作的讲话。1984年1月3日,胡乔木选择中央党校礼堂,也就是十个月前周扬作学术报告的同一地点,宣讲他批判周扬的重头文章:《关于人道主义和异化问题》。同样,讲话也是由中央电台广播员代读的。
这年春天,周扬到南方访问。5月,他在全国优秀短篇小说评奖、授奖大会上讲话,题目是“要有真正艺术家的勇气”,周扬没有被压服。9月,周扬从广州回到北京,很快进了北京医院,经诊断患脑软化症。周扬对他女儿周密说,他一辈子先后被打倒过三次,每一次都是为自己信任的人、尊敬的人所误解。这第三次打击更加难以承受,还不在于以他为靶子的全国范围的批判,更在于他在别人软硬兼施下举措失当,所作的违心“检讨”而带来未曾料到的影响。
至1985年夏以后,周扬已进入膏肓,只能偶尔喉咙里吐出一两个含糊的音节,一年之后,他成了植物人,靠鼻饲延滞生命。医生“谢绝探视”,我每隔三四个月去探视一次,每次都拿陆定一的探视牌,他长期住院。我去探视,对周扬来说已毫无意义,倒不如说主要是我自己灵魂的需要。最后一次见面是1989年春节,周扬静静地躺在那儿已五年了,原来魁梧的身材,瘦成了皮包骨头,萎缩成单薄枯瘦的身躯,只有一点游丝般的气息。
1989年夏天,我在牡丹江镜泊湖的一个小岛上休息。8月1日早晨,我在湖边林间漫步,呼吸着新鲜湿润空气,手中握着一只微型半导体收音机,听早间新闻联播。突然,节目的最后一条消息使我怔住了,仅有一句话、短得不能再短的消息:文艺理论家周扬于今日逝世。他走了,陆定一说,“他是被人气死的”。
1989年9月5日,秋风兮兮,秋云澹澹。人们告别了周扬。八宝山的遗体告别仪式十分隆重,大约是“文革”以后,一位文化人受到的最高规格的丧仪礼遇。
另一当事人、原中共上海市委宣传部部长王元化在回忆这一事件时,这么说道:
事情的实质有些同志当时就已经看出来了,夏衍就曾对周扬说,这篇文章的问题所在就因为是你周扬写的。据说,胡乔木在政治局会议上就讲过,他周扬只是个中央委员,凭什么在理论上对党指手画脚。
《人民日报》总编辑秦川也是重要的当事人,他的回忆证实了王元化的话:
过了一天,我们来到中南海中宣部的一间小会议室里,房子很暗,也没有开灯。大家分作两排在铺着白色桌布的会议桌前坐下。我的对面,正中是乔木、力群,左右分别是中宣部副部长贺敬之和秘书长李彦,李彦做笔录。我这边,周扬坐中间,左首是王若水,右首是我,还有中宣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