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坛经》禅学思想对般若与佛性的会通
,佛及佛性的含义与般若之义多有相通。隋唐时代相继建立的中国佛教宗派以六经注我的态度融摄空、有两家思想。三论宗虽独宗中观般若学但又以中道为实相;天台宗的性具说本就是以中观会通佛性的产物;华严宗主张法界缘起说但又重视十玄观法。禅宗先驱楞伽师宗奉《楞伽经》,从东土五祖到神秀北宗,其禅学思想中会通般若与佛性的态势愈为强烈,其中江南般若三论系的法融牛头禅对惠能禅学的影响为最大。在惠能之前,般若与佛性虽互助互称但分属认识领域和心性领域,惠能禅学的建立使般若与佛性真正实现了融合。
二、以体极为宗的般若思想
惠能禅学改变过去楞伽师宗奉《楞伽经》的传统而宗奉《金刚经》该经内容展示一种性空幻有、凡所有相,皆是虚妄的般若智慧,也倡导心无所住、离相无念、扫相破执的修行脱论。《坛经》中般若思想对此多有承继,其中包括空的观念和中道思想,中道思想又延及二谛观、三无观和三科三十六对禅法。惠能般若思想的最大特点在于由般若的顿悟而达佛性的顿悟。
首先,《坛经》继承了传统般若学的诸法性空思想。《般若品第二》中说:
诸佛刹土,尽同虚空。世人妙性本空,无一法可得,自性真空,亦复如是。须弥诸山,总在空中。世人性空,亦复如是。
此处的空既是法空(诸佛刹土,尽同虚空)又是我空(世人性空);既是相空又是体空(自性真空),但《坛经》并不止于体空,而是继承了般若学的中道思想,以中道释空。《般若品第二》中说:
善知识,莫闻吾说空便即著空。第一莫著空,若空心静坐,即著无记空。
《机缘品第七》中说:
世人外迷著相,内迷著空。若能于相离相,于空离空,即是内外不迷。
也就是说,于空离空于相离相的中道智慧才符合真正的般若精神。这种即有即无、非有非无的中道思想又具体体现于《坛经》的三无思想、二谛观及三科三十六对禅法之中。
三无思想即无念、无相、无住。
《定慧品第四》中说:
无念者,于念而无念。于著境上,心不染,曰无念。无相者,于相而离相。外离一切相,名为无相。能离于相,则法体清净。此是以无相为体。无住者,人之本性。于诸法上,念念不往,即无缚也。此是以无往为本。
三无思想的实质就是既不离诸法,又不执著诸法,即有即无;既要看到诸法的空性,又不可执著于空,非有非无,如此才能证入般若实相。无住无相本是《金刚经》中的重要概念,惠能在此基础上发挥出无念这一概念并把它与佛性联系在一起。《定慧品第四》中又说:
无者无二相,无诸尘劳之心,念者念真如本性。真如自性起念,非眼耳鼻舌能念。真如即是念之体。
般若由无相无住进入无念从而勾通真如自性,因为真如本为无念之念。
二谛指真、俗二谛。按中观学理论,既不可执著于世俗诸法,必须认识到诸法的性空,又不可否定诸法的幻有,而是借假修真,不离假而求真。《坛经》倡导不立文字,直指人心,反对人们执著于佛教经典。《般若品第二》中说:一切修多罗及诸文字,大小两乘,十二部经,皆因人置。因智慧性,方能建立。若无世人,一切万法,本身不有。但是,惠能又反对完全排斥经典。《机缘品第七》中说:若全著相即长邪见。若全离空,即长无明,执空之人有谤经,直言不用文字。即云不用文字,人亦不合语言。只此语言,便是文字之相。又云直道不立文字,即此不立文字,亦是文字。见人所说,便即谤他言著文字。汝等须知自迷犹可,又谤佛经。不要谤经。罪障无数。正确的做法是既依经典,又不执著于经典,深入到经典的本义之中,反观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