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利集
偏偏出房去,奴的夫关门理床铺。
将铺盖卷做一筒竖,地楼下拿出许多物。
“拿出甚么物件?又放在何处咧?”
是枪盘故未身靠住,嘱犯女莫告翁与姑,
“我吃烟原来瞒父母,知道了夫妻要反目。”
“哦,他嘱你勿言,你看他又如何吃法咧?”
放火上烤得泡子鼓,栽枪上放在口内呼。
哈不动又往灯上做,放口内依然莫气出。
拿竹签长有一尺五,通烟枪只听咕咕咕。
“通了后还吃未曾?”
吃了烟枪盘放原处,脱衣服上床就睡熟。
“你说啥子未曾?”
当新妇原本怕羞辱,低看头不敢把气出。
“你又去睡未曾?”
睡一觉天明就起去,喊吃饭新郎还未出。
奴恐怕宾客把笑取,羞答答床前把郎呼。
喊不应才知作了古,七孔内流血骇坏奴。
二公婆诬告是谋毒,望大人与奴伸冤屈!
诉毕,牛公想了一阵,又看详文,说曰:“观尔此案,谋害丈夫谅无此事。尔夫毙命之故,定是被烟所害。不知这鸦片烟害人极凶,肥人吃瘦,瘦人吃死,田土房屋、妻子财物都哈得进去。你夫性命,谅必是烟拉去了,故而才死。这些糊涂县官,昏庸府道,怎么认做谋毒!你想燕尔新婚之时,乃人生第一快事,花烛洞房,胜于登科;况又郎才女貌,二家俱富,岂有嫌贱毒害之理?”即写朱单,命司差到安岳王家沟王明山家内,去拿正凶烟枪,从凶烟盘、烟灯、烟签诸犯,贞秀押店候讯。左右尽皆含笑。牛公曰:“尔等在笑甚么?赶紧拿来,不准哈他吃他,倘有损伤,要尔等狗命!”
差领朱单,来至安岳,问县差要烟器等犯。县差到王家沟拿,不知藏在何处,新人房中,四处寻觅,并无踪影,转县回覆。司差曰:“你这狗才,全然莫用,一个烟犯都拿不到吗?”县差曰:“此案须老师爷自去,方可拿到。”司差曰:“要我去拿,尔等可知规矩么?”答:“我们不知,望老师爷指教。”司差曰:“此案千年难逢,须要大大讲个差市才去。”县差只得讲二十两银子的差市。司差走到王家,又问明山要,明山也寻不出。又讲银两锭,把银交过,司差走到新人房中地楼下把烟器取出,拿回成都来禀牛公。牛公命明日呈上,即悬牌审讯烟枪。
这牛公平日审案多坐大堂,任随百姓去看。今听这样牌示,人人心痒。次日大堂拥挤不通,牛公升堂,提贞秀问曰:“你夫果是吃烟过后死的?”答:“是。”牛公即命把烟枪呈上,差将烟器放在大堂地下。牛公问曰:“胆大烟枪!你为甚将王天喜害死?他与你有何仇恨,你要把他治死?今见本司,还不从直诉来!”左右禀曰:“启大人,烟枪犟性不讲。”牛公曰:“胆大烟枪!敢在本司面前执拗,这还了得!左右,拿毛头板儿,与爷用力责打!”左右把烟枪拿下,提起毛头板方打一下,就做几块。禀曰:“启大人,这枪不经打,一板就烂了。”牛公喊呈上来,把枪搬开一看,内有一根蜈蚣虫,已被竹签通成几段;递与贞秀并百姓观看,遂问贞秀曰:“你可知你夫毙命之故么?”答:“不知,望大人指示。”牛公曰:“枪放楼下,四月蜈蚣正多,闻香放毒,钻入枪内,被烟胶沾足,不能出外,故在内而泄毒。又因竹签通烂,用力一哈,虫汁与毒并入腹内,怎不毙命?”左右问曰:“大人怎知此案是蜈蚣放毒而拿烟枪?”牛公曰:“听女之供,枪从地楼下取出,已知此案之由必在此矣。”左右人人叹服,即将贞秀开释结案。复问贞秀曰:“尔过门丧夫,又无兄弟,身靠何人?可以改适。”贞秀不答。牛公曰:“尔娘家有人在此么?”贞秀曰:“奴父在此下场。”此时李绍儒正在看审,即上堂叩头曰:“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