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秀才(1)
再劝之,两人不答而去。亚悌见细佬不从自己,到丧家堂俯伏而哭,哭到极哀。(不是哭大嫂之死,实系哭兄弟之不贤也。)亚仁、亚义在隔墙饮酒吹萧,(亦未免太过)亚孝闻之,怒曰:“大嫂死,为叔不来守孝,已不成人,又饮酒吹萧,整成咁快活!”即喝起亚忠、亚信,各执棍去打他。
老婆死去泪交流,庶母因何作对头。
只晓骂人唔骂己,弟兄原是一群牛。
亚悌先行,亚孝等跟随而去。亚悌入仁义之家,以眼角斜丢一下,露出个意,亚仁醒觉得快,急从横门走出。亚义走不及,想跳过墙头,亚孝在背后,以棍打其腰,亚义翻跳落地,亚忠、亚信拳棍交加,好似乱捶大鼓。亚悌以身遮掩,拦住亚孝等,曰:“亚哥,唔好打咯,打咁多好咯!”亚孝喝骂曰:“亚悌,你帮住细佬吗?”亚悌曰:“我不掩弟之过,亦不助兄之暴,吹萧饮酒,于礼不宜,然罪不至死,轻轻薄责,足以做戒前非。
若以细佬作肉上之砧,我心实见不忍。若要再打一番,我情愿将身抵罪。”亚孝曰:“就打你,奈乜何?”遂向亚悌乱捶乱打,好似弹花。亚悌敛手低头,由他泄恨,惊动左邻右里来劝,纷纷各自散去。亚悌扶住条棍,到亚哥处请罪,亚孝曰:“你俗话倾谈二集??的都系唔好脚色,同个一流人,勿来混账,快的走去,不许在此居丧。”亚悌归家,垂头而叹。
好人难做好人难,难处之中忍一番。
要做神仙先受劫,几经磨练脱尘凡。
亚义既受重伤,不能饮食,眠在床上,叫痛难当。亚仁代禀告官,又告其不为庶母着服,官即出差,去捉亚孝兄弟,又要亚悌到案秉公。亚孝等慌起来,避藏密处,缩在房间阁上,隐伏缸中。
恃恶何须密隐藏,只因曾打在公堂。
虽然口硬心犹软,不若藏身在瓮缸。
亚悌因被殴之故,头面损伤,眼痕肿黑,难以到官门对答。因作一张状词,禀覆太爷,哀求止息,免受吊审牵连。官顺其情,遂消此案。亚孝等出来村前,又洋洋得意矣。亚悌埋的跌打丸散瘀药、木耳、煮酒,送与亚义饮之、食之、搽之、敷之。一日之间,伤痕好了。因此一告也,亚孝因之与仁、义仇恨更深。
仁、义皆幼弱,常时要受亚孝兄弟欺凌,遭其毒打,仁、义怨亚悌曰:“人皆有兄弟,我独无!”盖嫌其唔来帮打也。亚悌曰:“此两句说话,在我身份极合,非细佬之言也。”因力劝仁、义要低头顺受,而仁、义不从,劝亚孝等要平心为好,而亚孝不听。亚悌自知难以劝化,遂关埋门、带银钱、携妻子往别处安居。迁去一处地方,叫做义堂,离家有五十余里,免得日见打闹,而多添烦恼也。
带妻携子往他方,别作生涯自主张。
兄弟是非难到耳,清风明月一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