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回陈锦堂戒烟得美缺 杨天德匿怨访同僚
百姓触目惊心,觉悟到地方官长吸烟,尚且要调验戒绝,吾等小民,自然更不可不戒了。那地方官自身经过调验勒戒,怎敢再庇护烟民,用意再好也没有。
哪知利未见而害先形,竟然弄出一件同僚觊觎讦告的大乱子来,殊非林公始料所及。
这事说来话长,原因由于争夺美缺而起。那时候官场制限极严,非有异常劳绩,不能越级擢升,就是补缺署任,也要按照次序先后委任,不容颠倒的。惟是差委并无阶级,只要有了奥援,用八行相托,上峰自然会特别调剂,拔委一二次优差,这是当时官场惯例。那楚省的盐法道却是著名优缺,尤其是安襄郧道,觊觎的人更多,结果为陈锦堂所得。候补道杨天德与锦堂本系旧识,同时到省,合赁一所公馆。他们二人都有阿芙蓉癖,夜来聚在一张榻上,两灯相对,吞云吐雾,抽得高兴的时候,谈天说地,述古论今,也居然风发潮涌,谈一回又抽,抽一回又谈,不到天明,谁也不睡。由是两人的交谊日深一日,犹如同胞兄弟。这个安襄郧道缺,杨天德早有企图,曾托京中大老致函林公,但是林公生平不受运动,用人行政,至公无私,无论何人所荐之人,也要看那人才干如何而定去取的。杨天德人品既不见佳,又身入黑籍,外边的声名很不好,林公如何肯擅时重用呢?至于那陈锦堂呢,才具优长,办事也不辞劳怨,林公曾委他查过楚省淮盐滞销原因,竟能不受盐商私贿,秉公办理,且能查明湖北施南、宜昌等府县,均属例食川盐,湖南郴、桂、衡三府十一州县,例食粤盐,淮盐质劣价昂,销路因之滞钝等情。林公看了他的禀复,知他查案认真,熟悉楚省盐务,就与藩司商定,委署安襄郧道。锦堂谢委辞行,挈眷赴任。
哪知杨天德起了误会,以为是陈锦堂托人走了门路,争夺此美缺,因此衔恨在心,密图报复,一向苦无机会。现在得悉严申烟禁,调验文武官员,不觉大喜过望,以为这绝好的机会来了,哪里还肯轻轻放过。不过他是走红运的能员,只怕他已谒制军,已将烟瘾戒绝,若冒昧地报告督辕,说他染有嗜好,调验时不见烟瘾发作,也得坐个诬告的罪名,非先行调查明确,再作计较不可。打定主意,一边向督辕告了个措资假,离了省城,径到安襄郧道衙门拜访。
锦堂见老友光降,心中十分高兴,竭诚招待。天德推说省城烟禁森严,不敢任意抽吸,特地请假到此,与老哥同寻吞云吐雾的乐趣。锦堂含笑地答道:“小弟蒙林制军赐给忌酸丸与补正丸各一料,已将烟瘾戒除,丸药都不吃了。”天德听说,大失所望,口头免不得恭谨道:“老哥脱离苦海,竟然跳上青云,就此扶摇直上,不消几时行见除臬开藩,而膺疆寄呢!可贺可贺!不过老哥既绝嗜好,可容小弟在此吸食?只因路上不敢抽吸,已在这里发病了!”锦堂笑答道:“老友光顾,敢不下榻相留,到内书房去开灯吧。”说着,导引天德踅入内书房,跟班提着行李跟入,即将烟灯、烟枪放到炕榻上,随手点灯烧烟,装上烟斗,天德在左边,锦堂坐在右边,天德拿枪授给锦堂道:“老哥抽口,未必见得马上就会上瘾的。”锦堂拒绝道:“请自用吧,小弟不抽,刚刚断瘾得不多时,犹如熟纸捻,碰着火星;立刻就会燃烧起来的。”天德说道:“既然决计不吸,那末我自己过瘾了!”说罢,执枪在手,烟斗门对准火头,嗤嗤嗤,把红枣大小一筒三隔冬的清膏冷笼烟,一口气直吸个干净,伸手提起小茶壶,咕嘟一口热茶,咽入腹中,有意张口把烟气向锦堂面上喷去,问道:“老哥闻着烟味是香还是臭?”
锦堂笑答道:“这种最上等的陈膏,酸香扑鼻,令我闻了馋涎欲滴。”此时跟班已将第二个烟泡装好,天德接来递给锦堂道:“只此一筒,下不为例,若然抽了一筒,马上会上瘾,我愿输个脑袋给你。横下来尝尝此烟如何。”锦堂推辞不过,横在右边,天德执抢把火,锦堂只款口含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