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段 窃诗画石岫披怀 会巫阳采苹送雨
逡巡避去。
盈盈问:“二女之事若何?为妾言之。”生将初遇二女并二女出楼之事委曲详尽一一讲陈。盈盈曰:“松、云之义,君之情,梅、柳之志,可称三绝。今二女何在?”生曰:“一室凄清,尚同居敝里。”盈盈曰:“妾见古今所载章台儿女能谢绝脂粉,非因色衰,则以势逼。二女能退步于急流,回车于初日,诚今昔所难。”又问:“先生绣岭图从何而得?”生曰:“此图来历甚奇!去冬故园偶遇朗砖和尚,将此图赠我。这和尚相见之言藏头露尾,甚没分晓。又赠我蜡丸诗一枚,中藏诗句,奇幻难解。谁料今春辞家以来,诗中之句屡屡有验!”盈盈曰:“诗何所言?又何所验?”生曰:“不才填膺衷曲,吞之不能,吐之不敢,屡欲少宣,又恐姊姊生嗔,隐而不发。”盈盈回顾,不见采苹,乃曰:“先生有何言语,但说不妨。”生曰:“我曾将和尚相见之言一一记录,与蜡丸诗句带在身旁。今晚幸逢姊姊问及,何敢再隐?”遂取出付盈盈曰:“个中机彀请细参详。”盈盈先看所录之言,笑曰:“这是他的悉口利苏口卢,真不可解!”继观诗句,见“江帆误张,溪鸳同浴”之句,惊曰:“老阇黎好先见也。”及观至“先盟合浦人如玉”,止不住红沁莲腮,默默无语。
生曰:“不才虚生十九年,自叹良缘难遇,宁甘虚度青春,既得神僧诗句,私忆婚姻必落外郡,故借入秦之举遍访佳人。今幸于群山万壑之中邂逅姊姊,千里牵丝,百年订约,全仗此诗为冰上人、月中老也。”盈盈含羞无语。生曰:“自接芳容,私矜奇遇。然尚疑‘合浦’二字茫无下落。前闻翁丈之言,始识为姊姊故里,益信良缘果由天定。”盈盈看毕诗句,仍付石生。采苹潜踪听其语毕,复来前,遂捧之而去。
次日,采苹伺散人午睡未起,启户入园。生刚行至竹边,闻声避入林中。采苹不觉,望见房门不掩,微微喘嗽,不闻答应。来到门首张看,不见石生,复入斋头翻阅。石生突然入室曰:“宝物被劫,正苦难追。今日开关延敌,果然堕我术中!”采苹曰:“这样宝,亏你带到海龙王家里来。若是要还,改日奉璧。请开,让我出去。”生阻曰:“孤军入险,尚想全旅而还?”采苹曰:“仁义之师,不闻阻隘,快些放路!”生坚持之。
采苹正在被窘,忽闻散人喘嗽,二人慌张无计。采苹失色曰:“你这冤孽,如今怎了?”生将采苹推入帐中,以衾覆之。散人入斋,与生坐谈曰:“夜来雷雨初晴,今日炎蒸少退,贵处亦似此盛热否?”生曰:“荆吴相接,大约寒暑略同。”散人曰:“此时百不敢为,只堪散发槐柳间,拆荷筒,饮花露耳。”石生心慌胆怯,语若不闻。散人顾床曰:“为何这帐子不挂一挂起?”生忙应曰:“苦于驱坟不净,故尔垂着的。”散人又曰:“适读史,见汉高平城之围,白登之困,险落重瞳之手,深叹创业艰难。”生曰:“非子房计出六奇,汉之天下正未可定。”散人笑曰:“先生误矣,出六奇者,陈丞相也。”生亦哑然,曰:“适承乡梓之问,顿觉客心撩乱。”散人立起身曰:“先生不要萦愁,明日仆当棹小舟,与先生寻岩问壑,以舒怀抱。”石生致谢。散人在房中踏来踏去,惊得石生汗如雨注。
采绿送茶入斋,散人复坐下饮茶。取《水经》翻阅一回,谓生曰:“天气炎热,且宜暂停笔墨。”生曰:“谨领教。”啜茶毕,采绿出房,散人亦起身出门。石生同出斋前,伺其已出园门,掩户急入帐内曰:“闭杀我怀中鹞也!”采苹闷得脸若涂脂,单衣悉皆汗透,起曰:“险些不吓杀了人!”笑生曰:“好个子房六出奇计!”生曰:“这老儿好不惹厌,我心中乱作一团,那里有心答应。”采苹欲下榻,生抱持之,采苹曰:“行不得也哥哥!”生曰:“情如渴鹿,今番断断不能再释了。”
采苹口内无言,芳心如醉。生为解去薄罗,乳拥双莲,肌呈白雪。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