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萧侍中养高迁吉地 张夫人应梦产麟儿
自此陶氏因而怀孕,夫妻甚喜,以为吉兆。
且说萧顺之自听了张氏一番议论,便有移居之意,一向留心寻访,并无得意之处,忽想道:“我大舅住在秣陵郡,何不与他商量,央他寻觅。”遂叫萧诚道:“你去秣陵请了张大相公来,我要会他说话。”萧诚自收拾起身去了,过不一日,只见萧用走进来,说道:“前日那百花坞的郗、赵、莫三位老爹舟停河下,領着管家,挑了许多礼物,在门外要见老爷。”萧顺之听了,道:“他三人怎么偌远到此,快请进来。”萧用出去请三人到了厅上,萧顺之早迎将出来相见,道:“一别许久,前日有扰,尚未言谢。”郗、赵、莫三人说道:“向蒙大恩,感激不尽,时刻要来,只因我三人之中不是这个有病,就是那个不好,以致来迟。”说罢,即叫小厮挑进两担礼物来,无非是鱼肉鸡鹅果品食物,郗古愚因说道:“物虽微细,然我三人意实真诚,望老爷笑留勿鄙。”萧顺之道:“怎劳三位如此费心,本不敢受,但承远来,又不得不受,只觉有愧,如之奈何。”三人同声说道:“老爷大恩,不但我三人铭腑,三小女皆刻木焚香,保佑老爷世受皇恩,早生贵子。非一日矣。”萧顺之再三谦让,吃过茶,叫萧用收进礼物,就留三人进书房中先用便饭,饭过,萧顺之叫萧用说道:“你去前村,请曹老爷来与三位老爹闲谈谈。”萧用去不多时,同了曹近野走进书房,三人看见,连忙施礼,各各致谢。到晚设席饮酒,三人俱是朴实,并无虚夸,大家直饮得尽欢方住。因夜深了,遂留曹近野过宿,
一连盘桓了数日。萧诚请了张弘远来,萧顺之因对三人说道:“此是我大舅。”三人慌忙作揖见过,张弘远就入内见姐姐去了,不一时,萧用出来说道:“今日酒席已在前厅,请老爷入席。”萧顺之即同了四人到厅上入席,张弘远也出来相陪,大家坐定,饮至中间,张弘远问道:“今日见招,不知老姊丈有何见谕?”萧顺之道:“此处总无外人,不妨直告。我因见村中本姓人多,贤愚不等,恐有是非,意欲移避,因见老舅秣陵居民到也淳厚,老舅居此,必知有可居之地,故请来相托。”张弘远听了道:“这事须等找回去寻访,但是移去之后,此房将何着落?”萧顺之道:“此系祖房,焉可弃得,留下做个庄房,着人看守,明日等你外甥大了再处。”郗古愚听了,便接口说道:“老爷既有移居之意,这秣陵郡中有一个郭奉泉,是我的亲家。他前日曾说道有一所庄房要货与人,曾领我看过,我因无人要买,遂不留心,若老爷有得秣陵可居,要寻房子,我去一说便成。”萧顺之问道:“还是在城在乡?有多少房子?”郗古愚道:“在乡,离秣陵数里,叫做乘龙岗下同夏里三桥,依山傍水,西出长江,北连钟山,房子也不甚大,前面三间厅,厅后有楼,以外平房数间,共有五进,到有园地三四亩,真是山湾水抱,幽雅之乡。离我处只有十五六里。”萧顺之道:“要价多少?”郗古愚道:“大约不过百金。”萧顺之听了,欢喜道:“房多价少,又且依山傍水,正合我意。烦老丈问明,我着人来讨信。”饭后,三人告辞谢别。萧顺之又再三叮嘱郗古愚而去。曹近野亦即别过。张弘远入内,因问姐姐道:“姐夫如何有移居之意?”张氏告其始末,又过了数日,方才别去。正是:
一鸩自有一巢营,一草须留一土成。
四十八年真帝主,岂无龙地肇其生。
且说张氏自从得梦之后,忽经三月,便觉腹垂气满,喜酸爱甜,自忖腹中有孕,因告知萧顺之。萧顺之听了大喜,道:“梦中之言果验,后若生儿,必非寻常。”夫妻欢喜不尽。过了些时,只见郗古愚来说道:“前日别后,即寻见敝亲家,道及老爷买房之事,不胜欢喜,情愿减价,他还说论理这价也还是不该得的,但恐不要价时,老爷又不肯来了。如今只要八十金立契,故此特来奉复。”萧顺之听了大喜,即便留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