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伤天理父子下狱 快民心姑媳遭殃
诗曰:
造恶终须报,只争早与迟。
居官无恻隐,保赤鲜仁慈。
但想盈囊橐,徒思括地皮。
按台□访日,万姓快心时。
话说按台行香、放告已毕,就发一掮密牌,仰扬州理刑,立拿贪官扬州府知府利图,摘印送监候讯。一面又发一告示招告。利图在衙,如何得知?那日正坐堂审一桩屈事,是泰兴县一个穷秀才,自幼聘定一个妻子。地方上有个土豪,名强虎,看见她标致,定要讨她作妾。因女子父母不从,竟黑夜统众抢去,强逼成亲。幸那女子贞烈,寻死觅活,必不肯从。土豪就将她锁闭深房,着几个丫头仆妇,看守劝从。女子的父母就通知了女婿,大家出状,在县中告了。幸县官清廉,立刻提来审明,将女子断还了秀才。幸未失身,也不择日就做了亲。将土豪家人枷责,事已完了。谁知利公子访知,就着人打合土豪来告府状。那土豪因县中断了,正在气闷,果然告了府状,利图批准亲提。私与土豪讲,要五百金,包管断他作妾。土豪就送三百金,利图允从。公子又在外要一百两,后手又着人去说,老爷是没主见的,全要夫人大娘帮衬,每人要大珠一串,再无不妥。那土豪已上了恶马背,果又送了二十粒大珠,原合成五百之数。利图遂即出牌提人,土豪又贿嘱了差房,擒拿燕雀一般,将秀才夫妇,并女子的父母,立刻拿到。惊动了三学秀才,人人不服,来动公呈,被利图扯得粉碎。大骂道:“你们这班秀才,犹如疯狗一般,动不动就是公呈。做秀才的人,强占了人家女子,本府审了,还要通详各宪,你们自己各保前程,不要自来送死。”众秀才道:“且看你怎么样审?审得不公,我们去见按台,必要辩明的。”利图大笑道:“你们要见按台么?我叫你一个个都死在按台座下!”吩咐赶出去。那些秀才终是斯文人,怎经得衙役如狼似虎,赶了出去,就带土豪进审。那土豪前面原捏就一张卖契,买了一个硬中,说:“那女子久已买她,养作外宅,近来私自结识了这秀才,她父母得银卖奸,职员知道了,领了回去,那秀才不思自悔,反恃着县主情熟,挽通女子父母,倒告职员劫抢。县中一面情词,不问曲真,反将小妾断与奸夫,还将卖契扯去。情实不甘,求太老爷明断。”利图就叫唤秀才上来,不问清头,先骂道:“你这没行止的狗头,做了一个秀才,不思闭户读书,专想出入衙门,结交官府,奸淫妇女,谋占为妻,本府已经细细访实,你还有何辩么?”秀才道:“这明明是生员自幼聘定的妻子,那土豪谋娶不从,强劫抢回,蒙县父母,已经审实断还。生员岂是奸淫谋占之人?”利图道:“还要强辩,谁不知县官是你相熟,一面情词,胡图断结。本府今日审实你这狗头,死在目前,通详各宪,连那县家也不得干净,下去!”唤那女子上来,利图先将气鼓一拍,道:“你这小小年纪,父母卖与强虎为妾,就该安分相守才是。怎么又私通那秀才?廉耻丧尽,还不知自悔,竟安安稳稳,随了奸夫快活,难道没有皇法的么!你今日好好仍随强虎去,本府也不深究了,若再违拗,本府刑法厉害!”那女子道:“小妇人自幼父母许与秀才,明媒聘定,何曾卖与强虎?今蒙县主明断,父母主婚,何曾随什奸夫?”利图大怒道:“你这淫妇,在本府眼前,还敢强辩,恋着奸夫么?拶起来!”可怜那女子十指尖尖,被皂隶狠狠地扯出,套上拶指。吓得那父母急急赶上叫屈。利图道:“我不叫你,谁许乱我堂规,把那两个狗男女也夹拶了,着他快快一齐招上来!”皂隶都是得了土豪贿赂的,官一吩咐,就将夹拶取到,将他夫妇二人,扯下要上。只见秀才大跳上堂,道:“是非曲直,也须细审,怎么得了强虎银子,将人乱拶乱夹,逼士人之妻为土豪之妾,难道没有皇法的!现今按院降临,岂无耳目?”利图恃着按院已经讲妥,便拍案大怒,道:“你说是个秀才,打你不得,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