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交锋广州,党内如此硝烟弥漫
是我做的介绍。每每回想此事,都不免心情沉重。我原以为是共产党几位头面人物协助本党改组,哪里想到,整个共产党倾巢而入。这就叫一失足,千古恨!”
方瑞麟眼一翻:“谁叫你做介绍的?”
张继怒:“不要明知故问!”
然后廖仲恺就看见邓泽如站了起来,弹着一根葡萄藤大声说:“一定要上书孙先生,不上书不行,要务请孙先生当机立断,釜底抽薪!谁敢跟我一起签名?”
林森说:“上书,我不反对。签名,你们签。我,诸位当然明白,地位毕竟特殊!……啊,仲恺到了!”
林森看见了脸色很不好看的廖仲恺。
廖仲恺努力堆出一些笑容,朝大家拱拱手:“诸位老兄都在此聚首啊!”
邓泽如拍拍党纲党章,似笑非笑:“仲恺兄的翻译,真可谓妙笔生花!”
“宝珊兄过奖,我只是照直译来。”
方瑞麟单刀直入:“廖仲恺同志,你个人赞同不赞同这种纲领这种章程?”
于是众人的目光一齐罩住廖仲恺,惟有主人林森眯眼仰在藤椅上,又像睡着了一样。
廖仲恺见着这么多咄咄逼人的眼睛,也不打算落座了,双手叉抱于胸前,清清朗朗说:“仲恺与诸位一样,一生追求真理。这份党纲党章,是本党组织教练员起草,条条款款理正辞严,理直气壮,我廖仲恺有何不赞同之理?”
邓泽如一拍茶桌:“此份党章公开鼓吹容共,在我看来,句句鬼话!也只有鬼子才写得出这样的鬼话!”
“宝珊兄过于偏激了吧?”
“偏激的,不是我!”
廖仲恺耐住性子说:“容共,还是拒共,其取舍,要看共产党是真朋友还是假朋友!孙先生决心联共,是他经历了惨痛之后得出的教训。孙先生过去认为日本是他反清的朋友,结果呢?1900年,日本人下令禁止孙先生在台湾组织义军。1907年,日本政府禁止孙先生在日本居住。这种状况,林子超先生也是有切肤之痛的。”
闭眼的林森若有若无地点点头。
“那么,法国是不是真朋友呢?”廖仲恺继续说,“大家知道1908年,法国政府在它的南洋殖民地,公然驱逐了孙先生!美国呢?孙先生几次担任大总统,美国一不予承认二不给贷款。陈炯明这个社会主义将军呢?却悬赏20万大洋要孙先生的人头!他们是真朋友吗?他们都不是真朋友。本党敌友之教训,痛若切肤。诸位,烈火见真金,日久见人心。依我看,惟有苏俄,不压迫,不欺弱,真心待我!惟有中共,弃前嫌,弃成见,诚意助我!”
林森继续闭目。其余诸人均不置一词。年轻的女佣来续水,茶杯盖子轮流响。
廖仲恺又说:“眼下,就中国而言,无论是本党,还是中共,都已无力靠一党之力量来完成反帝反封建的国民革命。为了救中华于水火,为了民族之前途,国共两党极需真诚合作!” 在廖仲恺慷慨陈词之时,不断有人起身弃座而走,先是邓泽如,然后是方瑞麟,再后是戴季陶。
皮鞋踩着石地,咔咔响。主人继续闭眼,无动于衷,不留客,也不送客。
廖仲恺说:“我知道有人骂我叛徒。我廖仲恺自1905年入了同盟会,从来没有想过要叛变革命。要说叛变,也只是叛变党内的反俄反共立场。这种叛变,也是逼的,谁逼的?西方列强逼的,军阀逼的!”
他激动地挽起衣袖,手臂上有一条条无法褪去的鞭痕。
“是帝国主义,是军阀,是陈炯明之流逼着我要鼓吹联合共产党,是天下大势要求国共两党同舟共济相濡以沫!我认为我的立场没有什么不妥帖。我在译鲍罗廷起草的党纲与党章时,两眼甚至涌出了泪水。这是本党历史上了不得的党纲党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