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睡陈抟醒化张乖崖
耐烦。”乖崖道:“我是入京会试的举人,天晚借宿一宵,明早便去,那里不行方便的所在?就是你有甚心事时,随你有天样大的,我也好替你排解,说甚不耐烦。”那老人只得留他坐下,排出晚饭来吃过了。乖崖再三相问:“你家有甚事体?”那老人引乖崖到侧边书房坐了,方才说道:“不瞒先生说,拙老原是个解粮的军户,前者解粮进京时,误带了一个恶奴同去,拙老又不合侵盗了官粮数十石回来。如今功令森严,若侵盗了十石以上,就要砍了。拙老侵盗了数十石,只有这恶奴同去,因此是他知道,别人都不晓得。如今这恶奴因着这庄事,要拿我的讹头。因拙老有个女儿,今年十八岁了,这恶奴勒要小女与他成亲便罢,如不允把这女儿与他时,他就要去出首了。因此小女不肯,在内哭泣,就是拙老也不肯的,只是难处这恶奴哩!”乖崖听了,笑道:“这是小事,有何难治。你只哄他说:‘今日有客在外面,不便成亲,准在明晚把女儿与你就是。’待明早,我自有处。”那老人欢喜进去,真个如此说了。次日早起,乖崖预将自己行囊内,放了许多石块,袖中藏了五两重一锭银子。吃过早饭,对那恶奴道:“我的行李甚重,只烦你挑过前面岭上就回。”即取那锭银子递了与他道:“这个送你买酒吃,过了岭头,就不要你挑了。”那恶奴见了这锭银子,只要挑两里山路,有何不肯?欢天喜地接了银子,挑了担儿就走。一路想道:“得了这锭银子,回来成亲,有何不美!”乖崖骗他挑了,行到岭上。左边岭下,俱是悬崖峭壁,岭下深坑有百丈,极其险势。二人到了岭上,乖崖有心落后一步,让他向前走不数步,乖崖在后面,用力把那恶奴身子一推,那行李内俱是些石头,迭一推就连着行李担儿,头重脚轻,趁势一跤,跌了下去。这乖崖弃舍了一担行李、一锭银子,那恶奴眼见得不能活了。恶奴思想犯上,只落得粉骨碎身。乖崖已是除了一害。
行到京中及第,初任杭州,又知成都府,再任干城。所到之处,皆有异政。历任兵部尚书,拜了相位。后因蜀中山寇作乱,人心摇动,圣旨命张咏以相臣开元帅府,镇守蜀中,正应那希夷送他川笔、蜀笺之意也。却说西蜀强寇,极其骁悍,为首一人,叫名李顺,善会使行妖法,常是青天白日,忽然天昏地暗,对面不能相见。李顺就领了山寇,杀入城中,劫了库藏,掳掠妇女,肆行劫掠,接连把巴州,益州几处破了。乖崖到蜀大怒,募了敢死士数千,人人与他重赏,选日出师,要从夜间杀贼营垒。乖崖轻骑向前督阵,敢死士一齐奋勇杀入,看看杀到贼巢,只见一阵烟起,李顺披发仗剑而来,满口吐出火光,近前的都被烧死;乖崖勒马要回,却不认得原路,把马倒打向西边跑去了。跑了半日,只听得一派笙歌聒耳,里面有人饮宴。乖崖知走差了,回马要走,却被里面的人看见了,慌忙扯住了马,请将乖崖进去。只见灯烛辉煌,筵席齐备,两行歌舞,十二金钗,贼人留住乖崖,请他上坐饮酒,乖崖脱身不得。却说那李顺一面喷火,不见了乖崖,即奔回营饮酒。有人报道:“乖崖在内。”他就在外面喷了一口火,喝声道:“疾!”这火直飞到乖崖身上,几乎烧着了乖崖。忽然记得希夷先生说:“退不得李顺时,却来寻我。”如今寻他不及,我且叫他一声,必有灵应,不然他如何晓得我有今日之难,即忙向南叫道:“希夷救我!”言未了,只见火光之内,一个白须老人,踏着一片莲花,披着一个幅巾,手中拿着杨柳,连连洒下水来,就灭了火;一面又将柳枝向乖崖身上一拂,就将乖崖带在莲叶上,救回城中去了。李顺看见火都烧着,明明是个神仙救了去,他就悚惧不敢为非,登时散了众兵,弃了妖法,独自入山修行去了。
乖崖到了城中,方才如梦始醒,记得希夷当初写下四句,前两句自吴入蜀、筵前救火,都已应了,又见李顺兵都散去,想着第三句说话,即上一本,乞守金陵,暂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