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拉斯的破产
“托拉斯是它本身最大的弱点。”杰夫·彼得斯说。
“你那句话简直莫名其妙,”我说,“就象是说‘为什么是警察?’一样。”
“不见得。”杰夫说。“托拉斯和警察之间并没有联系。我的话是提纲挈领——是轴心——是一种实质。它的意思是说托拉斯既象一枚鸡蛋,又不象鸡蛋。打碎鸡蛋的时候,你得施加外力。要瓦解托拉斯,只能由里及外。象抱窝似的,等它孵出小鸡来。不妨看看在全国各地学院和图书馆里孵出来的那些啁啁啾啾、东张西望的毛头小伙子。不错,先生,每一个托拉斯本身就包含着毁灭的苗头,正如在乔治亚州卫理公会的黑人教徒举行野外布道会时,旁边一只喔喔啼叫的公鸡,或是在得克萨斯州竞选州长的一个共和党候选人。”
我开玩笑似地问杰夫,在他那变化无常、纷纭复杂、纠缠紊乱的生涯里,他有没有经营过那种称之为“托拉斯”的事业。使我吃惊的是,他居然直言不讳地承认了。
“干过一次。”他说。“即使是有由新泽西州颁发的执照的任何合法的垄断事业,都没有我们那次干得那样稳妥可靠。所有条件都对我们有利:风水,警察,胆量;再说,我们垄断的商品又是大众不可或缺的。世界上任何一个专和托拉斯过不去的人都挑不出我们的计划有什么毛病。相比之下,洛克菲勒的煤油小买卖简直象是没本钱的投机生意了。但结果我们是一败涂地。”
“大概是遇到了未曾预料的对手吧。”我说。
“不,先生,只是由于我刚才说过的原因。我们是作茧自缚。是一个自我遏止的事例。正如艾伯特·丁尼生所说的,投机倒把里出现了裂罅①。
①丁尼生的原诗是“琵琶里出现了裂罅”,意谓“破裂的先兆”。
“你总记得,我对你说过,我和安迪·塔克是多年的老搭档了。那人是我生平所见过的最有天才的策略家。他只要看到人家手里有一块钱,如果不能把它弄过来,就认为是奇耻大辱。安迪除了具有许多实用的常识之外,还受过教育。他从书本上获得了大量的经验,在任何与思想推理有关的题目上,他都能如数家珍,一谈就是几个小时。各式各样的把戏他都玩过,上至在作介绍巴勒斯坦风光的报告时,放映大西洋城②定制服装师联合会年会的幻灯片;下至在康涅狄格州倾销用肉豆蔻木蒸馏的冒牌烧酒③。
②大西洋城:美国新泽西州西南的海滨避暑城市。
③美国康涅狄格州的别名是“肉豆蔻州”。
“一年春天,我和安迪在墨西作一次短暂的旅行,在逗留期间,费城的一个资本家付给我们二千五百元,收买了奇瓦瓦州一个银矿的一半儿股权。哎,银矿倒是确实存在。其余的一半儿股权至少值二、三十万元。不过我时常纳闷,不知那个银矿的主人是谁。
“回美国时,我们在格朗德河畔得克萨斯州的一个小镇上歇歇脚。小镇的名字叫鸟城;其实不然。镇上有两千来个居民,大多数是男人。据我观察,他们的生活来源主要是靠同高栎树打交道。有些是牧人,有些是赌棍,有些是盗马贼,还有不少是干走私买卖的。我和安迪在一家既象屋顶花园,又象分格书柜的旅店住下。我们到达那天下起雨来。雨势之大,正如俗话所说的,水刺柏在安菲比斯山上拧开了水龙头①。
①水刺柏(JuniperAquarius)和谑称的水神(JupiterAquarius)的读音相近,安菲比斯山(MountAmphibious)和希腊神话中众神居住之地奥林匹斯山(MountOlympus)读音相近。
“且说鸟镇有三家酒店。安迪和我虽然都不喝酒,但我们可以看到镇上的人整天在这几家酒店之间作三角形的穿梭运动,晚上半宿也是这样。大家仿佛都懂得该怎样去支配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