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之谜
之下女人的心都按同一个节奏跳动,都和同一的爱情的旋律协调。对女人来说,爱情就意味着牺牲。只要她不辜负女人这个称号,对于她,金钱或地位都无法同真实的情感相比。
“各位陪审——呃——我该说,各位朋友,雷德鲁斯对爱情一案已经进行了审理。可是,谁在受审呢?不是雷德鲁斯,因为他已经受到了惩罚。也不是那些赋与我们生命以天使的欢乐的不朽的情感。那么是谁呢?是我们。今晚,我们每一个人都站在法庭里,从我们的回答中就可以知道我们的心灵是崇高的还是愚昧的。女性通过一位最秀丽的代表坐在这儿来审判我们。她手里拿着那个奖品,价值虽然不大,但是值得我们努力争取,因为它是那位女性判断和鉴赏的可敬代表表示赞许的酬报。
“在叙述雷德鲁斯和他所倾心的美人的假想的故事之前,我必须大声疾呼地反对那种卑鄙的想法,也就是把雷德鲁斯看破红尘的原因归诸女人的自私、不忠、或是爱慕虚荣。我从不认为女人会如此庸俗、会如此崇拜金钱。我们要在别的地方,在男人的比较卑劣的天性和比较低下的动机中,才找得到原因。
“在那个值得纪念的日子里,当他们站在门口的时候,很可能发生了一场情人之间常有的口角。年轻的雷德鲁斯受到妒忌的折磨,就此背井离乡。他这种行为有没有充分的理由?正反两方面的证据都不足。但是有高于证据的东西:那就是对女人的善良、不受诱惑、不为金钱所动的伟大而永恒的信心。
“我能想象那个鲁莽的情人自怨自艾到处流浪的情景。我能想象他逐渐消沉,最后领悟到失去了生活所给他的最可贵的礼物时完全绝望的模样。他之所以退出这个悲惨的尘世,以及后来的神经错乱,都是可以理解的了。
“我对另一方的看法是怎样的呢?一个孤独的女人随着年华的消逝而憔悴;但是依然忠实,依然在等待,依然期望着一个不会再见到的形象和不会再听到的脚步声。现在她已经老了。她的头发已经雪白,扎得整整齐齐。她每天坐在门口,满怀希望地瞅着尘土飞扬的大路。在精神上,她等在门口,等在他们分手的地点——她永远属于他,只是不在这个世界罢了。是的;我对女人的信心使我有了这种看法。人间诀别,但仍在等候!她企望在极乐世界重新聚首;他企望在失望的泥沼里再相会。”
“我原以为他在疯人院里呢。”那个无足轻重的乘客说。
法官梅尼菲有点不耐烦地动了一下。男人们都垂头丧气,怪模怪样地坐着。风势小了一些,断断续续地吹着。炉火烧剩了一堆红炭,散发出暗淡的光线。女乘客坐着的那个舒适的角落里,只有一堆不成形的黑黢黢的东西,一头盘绕的、光滑的头发,皮围脖中间只露出一小块雪白的前额。
法官梅尼菲僵直地站了起来。
“现在,加兰小姐,”他说,“我们已经结束了。我们中间哪一个人讲的故事——特别是对真正的女性的估计——最接近你自己的想法,该由你颁发奖品了。”
女乘客没有回答。法官梅尼菲关切地弯下身子。那个无足轻重的乘客刺耳地低声笑起来。原来女乘客睡得正香。法官梅尼菲想拉她的手,叫醒她。他伸手过去时,在她膝头上碰到一个冰凉的、不规则的圆形小东西。
“她把苹果吃掉了。”法官梅尼菲吃惊地说,同时捡起苹果核给大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