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之谜
我们不知道他的姓名,只知道他是从乐园城到日出城的旅客。
当他答应法官时,如果火光不太暗淡,你们倒可以看清他的模样。
瘦削的身材,锈褐色的衣服,胳臂抱着脚,下巴搁在膝盖上,象青蛙似地坐着。麻絮似的光滑的头发,长鼻子,萨蒂尔①式的嘴巴,被烟叶染污的往上翘的嘴角。鱼目一般的眼睛,用一支马蹄形别针扣住的红领带。他没开口,先咯咯地干笑一阵子,慢慢地形成了话语。
①萨蒂尔:希腊神话中半人半羊的森林神。
“到现在为止,大伙说的都不对头。嘿!没有香橙花来点缀的爱情故事!嗬,嗬!我支持那个打蝴蝶结领带,口袋里揣着保付支票的小伙子。
“从他们在门口分手的时候讲起吗?好吧。‘你从没有真心爱过我,’雷德鲁斯莽撞地说,‘不然你不会同一个请你吃冰淇淋的男人谈话的。’‘我恨他。’她说。‘我讨厌他的蹩脚马车;我瞧不起他送给我的高级奶油糖,尽管装在金色的盒子里,还用真正的花边织品包扎;他送我一只有蓝宝石和珍珠镶边、刻出浮雕的足金鸡心时,我真想把他一刀捅死。去他的!我爱的只是你。’‘别假惺惺啦!’雷德鲁斯说。‘难道我是那种东部的冤大头吗?别哄人啦,对不起。我可不上当。你去恨你的朋友吧。我可要去找乙马路上的尼克森家的姑娘,嚼口香搪,乘电车去了。’
“那晚上,约翰·伍·克里塞斯来了。‘怎么!在哭吗?’他整整珍珠领带别针说。‘你把我的情人给轰走了,’小艾丽斯抽噎着说:‘我不喜欢见到你。’‘那么跟我结婚吧。’约翰·伍点燃一支亨利·克莱牌的雪茄说。‘什么!’她怒冲冲地嚷道,‘跟你结婚!休想,’她说,‘除非等我气顺下来,能上街去买点东西,你去办结婚证的时候。隔壁有电话,你要找县里的教会文书办结婚证,可以去啦。’”
讲故事的人停下来,又讥讽地干笑一阵子。
“他们结婚没有?”他接着说。“那还用问,哪有猫儿不爱荤的?我还要谈谈雷德鲁斯老头的事。照我的理论说来,你们的看法又都错了。他为什么隐居?一个说是懒惰;一个说是伤心;另一个说是酗酒。我说这是女人害的。这个老头现在有多大年纪啦?”他转向比尔达·罗斯问道。
“我想大概有六十五左右吧。”
“好。他在这里隐居了二十年。他在门口脱帽离开时,假定算他是二十五岁。那么还应该有二十年,否则凑不齐数。那二十年是怎么过的呢?我把我的看法告诉你们吧。因为犯了重婚罪,坐了二十年牢。假定说,他在圣乔有个金发的胖婆娘,在煎锅山有个黑发的瘦女人,在考谷有个镶金牙的姑娘。雷德鲁斯把事情弄僵了,被关进监狱。刑满释放后,他说:‘除了在裙边讨生活之外,我什么都可以干。隐士的买卖还不太兴隆,从没有速记员去他们那儿找工作。我还是过过快活的隐士生活吧。梳齿里不会再有女人的长头发,雪茄烟灰缸里也不会再有醃菜用的大茴香了。’你对我说老雷德鲁斯自以为是所罗门王,便给送进了疯人院,是吗?无聊!他本来就是所罗门。我的故事到此为止。我猜我是得不到苹果的。附上退稿邮资。这个故事不象是能得奖的。”
法官梅尼菲早就声明过,不希望事先对故事发表评论,等那无足轻重的乘客讲完之后,大家唯恐法官责难,也就不言语。接着,竞赛会的天才的发起人清了清嗓子,开始讲最后一个参加评比的故事。法官梅尼菲坐在地上虽然很不舒服,可是你在他身上找不到丝毫有损尊严的迹象。逐渐暗下去的火光柔和地映照着他那象古币上罗马帝王浮雕那样轮廓分明的脸,映照着他那一头浓密的令人肃然起敬的银发。
“女人的心!”他用平稳而动人的声调说——“有谁能够揣摩?男人的作风和欲望各各不同。我认为普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