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经纪人的浪漫史
胡桃大的珠项链和一个银鸡心。同这些附属品有关联的是一个从容不迫的年轻姑娘,皮彻正准备介绍。
“速记员介绍所派来的小姐,来应聘的。”皮彻说。
麦克斯韦尔打了半个转身,双手还捧着一堆纸张和股票行情的纸条。
“应什么聘?”他皱皱眉头说。
“应聘当速记员。”皮彻说。“昨天你吩咐我打电话,叫他们今早晨派一个来。”
“你头脑搞糊涂了,皮彻。”麦克斯韦尔说。“我干吗要这样吩咐你?莱斯利小姐在这儿的一年里工作令人十分满意。只要她愿意继续干下去,这个职位永远是她的。对不起,小姐,这儿并没有空位置。皮彻,赶快向介绍所取消要人的话,别再引谁进来啦。”
那个银鸡心晃晃荡荡,不听指挥地在办公室的家具上磕磕碰碰,愤愤离去。皮彻在百忙中对簿记员说,老板近来好象越发心不在焉,越发容易忘事了。
业务越来越忙,节奏越来越快。麦克斯韦尔的顾客投资很多的股票有五、六种在市场上受到严重打击。买进卖出的单据象飞燕穿帘般地递来递去。他自己持有的股票有几种也遭到了危险,他象一部高速运转,精巧坚固的机器——紧张万分,开足马力,正确精密,从不犹豫,言语、动作和决断都象钟表的机件那样恰当而迅速。证券和公债,借款和抵押,保证金和担保品——这是一个金融的世界,其中没有容纳人类世界或是自然界的丝毫空隙。
将近午餐时间,喧嚣暂时平静下来。
麦克斯韦尔站在办公桌边,手里满是电报和备忘便条,右耳上夹着一支自来水笔,一绺绺的头发凌乱地垂在前额上。他的窗子是打开的,因为可爱的女门房,春天姑娘,已经在大地的暖气管里添了一些热气。
窗口飘进了一股迷惘的气息——或许是失落了的气息——一股紫丁香优雅的甜香,刹那间使经纪人动弹不得。因为这种气息是属于莱斯利小姐的;是她的,只是她一个人的。
那股气息使她的容貌栩栩如生地,几乎是触摸得到地显现在他眼前。金融的世界突然缩成一个遥远的小黑点。她就在隔壁房间里——相去不出二十步远。
“天哪,我现在就去。”麦克斯韦尔脱口说了出来。“我现在就去要求她。我不明白为什么早不去做。”
他一股劲儿冲进里面的办公室,象一个做空头的人急于补进一样①。他向速记员的办公桌冲过去。
①在证券交易中,行情看跌时,投机商大量抛出期货,等价格下落时再购进,从中盈利;与“多头”相反。
“莱斯利小姐,”他匆匆开口说,“我只有一点空闲。我利用它来说几句话。你愿意做我的妻子吗?我实在没有时间用普通的方式跟你谈情说爱,但是我确实爱你。请你快回答吧——那帮人正在抢购太平洋铁路的股票呢。”
“喔,你说什么?”年轻女人嚷道。她站了起来,眼睛睁得大大地盯着他。
“你不明白吗?”麦克斯韦尔着急地说。“我要求你跟我结婚。我爱你,莱斯利小姐。我早就想对你说了。所以事情稍微少一点时就抽空跑来。他们又打电话找我了。皮彻,让他们等一会儿。你肯不肯,莱斯利小姐?”
速记员的举动非常蹊跷。起先她似乎诧异得楞住了;接着,泪水从她惊讶的眼睛里流下来;之后,她泪花晶莹地愉快地笑了,一条胳臂温柔地勾住经纪人的脖子。
“我现在懂得啦,”她柔声说,“这种生意经使你把什么都忘了。起初我吓了一跳。难道你不记得了吗,哈维?我们昨晚八点钟在街角的小教堂里举行过婚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