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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山里又是秋天。热闹的夏天过后,一切又在迎接秋天的凄清。四下里已经看不到畜群荡起的灰尘,火堆早已熄灭。牲畜过冬去了。人走了。山里空了。

    老鹰零零落落地在天上飞过,难得叫上一声两声。河里的水不那样喧闹了:河水一个夏天跟河槽呆够了,此刻落了下去,变浅了。青草不再生长,渐渐枯萎下去。树叶在树枝上呆厌了,有些地方已经开始下落。

    夜间,那些最高的山顶上已经落上一层银色的初雪。拂晓时候,那一座座黑糊糊的高山的山脊都变成了灰白色,好家一只只黑褐色的狐狸都长了白色的后颈。山谷里的风越来越冷,越来越刺骨。不过,天气暂时还是晴朗、干爽的。

    护林所对岸的森林很快地进入秋天。火红的秋色有如无烟的野火,从河边向上延烧,烧遍了陡峭的小林地带,直到黑松林的边缘才停止。最鲜艳、最火红、向上爬得最顽强的是杨树林和白桦林:它们一直爬到大森林高处积雪的地方,一直爬到黑压压的松树和云杉王国的边界。

    松杉林里一向十分干净,而且像教堂里那样肃穆。只有一棵棵挺立的褐色树干,只有干爽的松脂气味,只有落得遍地都是的棕黄色针叶。只有风在老松树的树梢上悄悄吹过。

    可是,今天从清早起,被惊动的寒鸦就在山上叫个不停。一大群哇哇直叫的寒鸦,在松林上空不住地盘旋着。寒鸦是听到斧头声,一齐惊叫起来的,这会儿正争先恐后地嚷着,好像它们在光天化日之下遭了抢劫似的,紧盯着正将砍下的松树朝山下放的那两个人。

    砍下的木头是用马拖着走的。奥罗兹库尔走在前面,拉着缰绳。他皱着眉头走着,不住地喘着粗气,就像老牛在耕田;他那斗篷不时地叫树棵子挂住。在他后面,紧紧跟着木头的是莫蒙爷爷。在这样高的地方干活儿,他也感到很吃力,老人家也在呼啸呼啸地喘着气。他手里拿着一根烨木棒,一面走,一面不时地用木棒拨动木头。木头一会儿撞到树桩上,一会儿撞到石头上。每到斜坡上,木头老是想横过来朝下滚。要是那样,那就免不了出事,会砸死人的。

    用木棒掌握木头动向的人随时面临着更大的危险。但是,天下事无奇不有:奥罗兹库尔已经有几次吓得撇开马匹,跳了开去,而且每次他看到老头子还冒着生命危险,在斜坡上撑住木头,一直在等着他回到马跟前去拉马缰时,他都觉得损了他的面子。于是,正如俗话说的:要遮自己的羞,就得羞辱别人。

    “你想要我的命,是不是?”奥罗兹库尔对丈人大声喝道。

    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没有人听到,也没有人指摘奥罗兹库尔:哪里见过这样对待老年人的?丈人只是怯生生地说,他自己也可能叫大木头压死的,干什么要这样对他喝叫,好像他是故意这样子似的。

    但是,这一来,更把奥罗兹库尔惹火了。

    “你算什么东西!”他气汹汹地说。“就算把你砸死,你反正活够了。你怕什么?可是,我要是摔死了,谁肯要你那不开窝儿的女儿?谁用得着这种不生不养、倒霉的婆娘?……”

    “孩子,你这个人可真难伺候。你一点不尊敬人,”莫蒙回答说。

    奥罗兹库尔甚至停了下来,拿眼睛将老头子打量了一阵。

    “像你这样的老家伙早该躺在炉灶跟前,拿炉灰来烤屁股了。可是你现在好歹总还是拿着工资。你的工资从哪里来的?靠我呗!你还要什么样的尊敬?”

    “好啦,我是随便说说的,”莫蒙软了下来。

    他们就这样走着。又爬上一个山坡,停在坡上休息。马已经浑身是汗,到处水淋淋的。

    寒鸦还是一直没有安静下来,一直在打圈子。黑压压的一大片,嚷得非常起劲儿,好像打定了主意今天是要叫一整天了。

    “寒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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