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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六章 奇怪的房客
普采维奇,名字和父称是雅可夫•费多罗维奇,一九一四年生,原来也是个领救济金的人,哪儿也不去工作,从一九四九年起便在这儿住了。最后是他的妻子绥切娃•安东尼娜•巴甫洛芙娜,一九一二年生,理发师。这便是该住宅全部居住者的大概情况。

    萨沙抄写完毕,交还户口簿,道过别,便走了出来。他在出口处站住,点燃一支烟,若有所思地向一面昏暗的壁镜望去,瞧了瞧自己的影像。出口处仍如来时一般阒无一人。在高高的天花板上,一盏电灯发出昏黄的光辉。

    库普采维奇居住的那所住宅在一楼。一位高身材的胖老太太打开了门。她仪容端正,只是显得肥胖了一些,有着一双黑眉毛和一对富于表情的大眼睛——这表明了她年轻时是很漂亮的。她的肩上披着一块绒布花头巾。

    “您是波里娜•哥利格里耶芙娜吗?”萨沙问道。

    “我就是。”老太太出人意料地用低音回答说,“谁打发您上我这里来的?”

    “我从社会救济处来,波里娜•哥利格里耶芙娜。我想和您谈谈。您生活得怎么样?还缺什么?”

    “太感谢了!”她快乐地说,“请进,孩子,请到我房间里去。十分欢迎。”

    瓦列芙斯卡雅住着两个不大的房间。房里摆满了笨重的旧家具。墙上挂着彩色头巾、照片和几张小油画。在铺着漆布的桌上还放着吃剩的早点。

    波里娜•哥利格里耶芙娜请萨沙在一把不很舒适的深圈椅上坐下,随即往桌上瞥了一眼,仿佛解释似地说:

    “今天我和卡佳早饭吃晚了。她是我的房客。她的父母和哥哥都在伊尔库茨克,而她却在这里念书。她今天没有课,所以白天听音乐会去了。我也是忙活了半天。梦里面我看见自己的脖子很脏,所以今天一连洗了三遍。”

    她在圈椅上坐下,展平裙子上的褶子,津津有味地接着说:“我觉得有点不舒服。准是着了凉!孩子,我可能是得了流行性感冒。”

    “您睡得好吗?住宅里不吵吧?”萨沙关心地问,他谙熟和老太太谈话的技巧。

    “我和卡佳是挺安静的。各自往床上一躺,马上就睡着了。可是只要我们的‘老爷’和‘太太’一发作呀,那你就听吧,那个叫嚷,那种咒骂,祖宗八代什么都不要了!”

    “这是个什么样的‘老爷’哟?”萨沙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但还是问了一句。

    “一个邻居,”波里娜•哥利格里耶芙挪叹了一口气说,“称他‘老爷’是因为他什么事也不干。中午十二点钟光景他才睁开眼睛,起来吃吃东西,吹吹口哨,听听广播,如果没有客人来的话,他就又躺下了。他看起来就像一头养得又肥又壮的水牛,夏天到他自己的别墅里栽种水仙和芍药,只是干吗还要给他发放救济金呢?”

    “他家常有客人来吗?”萨沙笑着问。

    “说不上来,孩子。最近这些日子一个也没有见着。以前可是不断有人来。到这里来住宿、洗澡,时常把浴室弄得那么脏,过后给他们刷都刷不干净。我什么气味都闻到过,真叫人恶心。”

    “他对您怎么样,没有欺负您吧?”

    “他刚来的时候,差不多每天都要吵吵闹闹。厨房、走廊、浴室,什么地方都要两家分开。这两年不知怎么倒安静下来了,甚至都不大肯露面了。”

    “他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他是一九四九年在疗养所与安东尼娜认识的,在索奇或是在加格拉,我就弄不清楚了。喏,两个星期的时间他就把她缠上了。她吗,年纪已经够大的了,挑挑拣拣已不可能,好歹总算找到了一个丈夫。而据说,”波里娜•哥利格里耶芙娜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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