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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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通往大雪山的一条羊肠小道上,白玛曲珍和江安娜姆背着裹褡,沿着崎岖山路朝山上走去。随着山势越来越高,她俩气喘吁吁,行走的速度显然缓慢下来。
正走着,从她们身后传来一阵清脆的马铃声。原来是格达和益西群批骑马朝山上走来。
白玛曲珍和江安娜姆习惯地解散发辫躬腰避让道旁。
格达勒住马缰,让白龙驹停下来后说:“这不是曲珍姑娘吗,你们这是……?”
白玛曲珍仍然低着头回答说:“去贡曲牧场。”
格达跳下马来:“好啊,我们这不正好同路吗?”
白玛曲珍急忙说:“仁波切,你们先头走吧!”
格达把缰绳交给益西群批,索性同白玛曲珍并行。白玛曲珍急忙避开。
格达笑道:“走呀!这路不是在你脚下吗?”
白玛曲珍怯生生地说:“仁波切,这……”
格达恍然大悟道:“噢!女人不能与活佛同行,是吧?”
白玛曲珍笑而不答。
“活佛也是人啊!也是由阿妈生的,也有兄弟姐妹……”格达指了指江安娜姆:“这位姑娘是……?”
“她叫江安娜姆。”白玛曲珍回答。
“啊!十五出生的仙女,多好听的名字。你们年纪这么轻,我把你们当成小妹妹看待,一路同行,这又何妨?”
白玛曲珍:“可是……”
格达边走边风趣地说:“你们去牧场干什么?去高山草原挖虫草、贝母的季节还早了一点,是走亲戚,还是买酥油、奶渣?”
白玛曲珍说:“我们想去告诉熟悉的姐妹们,让他们和家人尽快回到村里去。红军来了。红军可是我们穷人自己的队伍。”
格达微微吃惊地看着白玛曲珍故意问道:“红军真有那么好么?”
江安娜姆赞叹道:“好啊!同他们在一起,就像是一家人那样亲亲热热。”
白玛曲珍问道:“仁波切,你这是去……?”
益西群批说:“同你们走的同一条路,要做的事啊也是同一件事。”
“明白了吧?快赶路吧!要不,你们骑上马走如何?”格达说。
益西群批把马缰绳交给白玛曲珍。白玛曲珍倒被吓了一跳,拉着江安娜姆就往前走去。
“姑娘,这样总可以吧,把你们的裹褡放到马鞍上带走。大可放心,你们的宝贝一件也不会丢!”格达说。
碧空如洗,红日高照。格达骑着白龙驹快步朝雪山上爬去,把益西群批远远地甩在了后面。但随着山势愈来愈高,白龙驹也被累得三步一喘,五步一停,时近中午才爬上山垭。他下马后疼惜地抚着白龙驹那长长的鬃毛,自言自语地说:“别怪我无情啊!只要我们快快地赶到牧场见到那些躲避的乡亲们,让他们能及早回家,你就立了一大功啊!”然后,把自己的脸贴在马嘴边温存了好一会儿。
正在这时,格达看见益西群批正骑着马从山下急急赶来。趁这功夫,他放眼山下的一马平川,广阔的田野,阡陌纵横,宛如一个妙龄少女,静静地躺在雪山的怀抱之中,而那蜿蜒向东流去的雅砻江,则似披在少女身上的银色绸腰带……他想,如果他是一个画师,一定要把这美丽的景象画下来,让春色永驻人间。由此,他又一次想到了那些至今仍滞留异乡的乡亲们,多么希望他们能尽早返回家园,搞好备耕和春种,争取秋收多打粮食,过上安宁祥和的日子。
益西群批骑马赶上来后,羞愧地笑着说:“仁波切的白龙驹真是一匹神马啊!我使出多大的劲怎么也赶不上。”
格达也笑道:“不是你赶不上,而是你骑的那匹马不让你赶上。”
他俩也不骑马,边说话边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