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一人话中有话地说:“知青们,总得为农村贡献点儿知识。知识就是力量,对吧晓兰?”
冯晓兰没准备,一时不知说什么好。武红兵却已将拖拉机开走。
李君婷不屑地:“表现欲膨胀!”
武红兵停住拖拉机,春梅、翠花和妇女们上前,扶下王大爷和支书。
翠花问支书:“爹,啥感觉?”
支书:“倒也没啥不好的感觉。”
翠花:“我是问有啥特殊的好感觉!”
支书:“好感觉那就是,直想喊:坡底村从此站起来啦!”
翠花:“有这么好的感觉呀?那我也坐坐!”说着,要上拖拉机。
春梅、马婶一群妇女们也都要上,被王大爷拦住:“这是娇贵的东西!以后没有支书批准,谁也不许随便坐!”
武红兵笑着拍了拍拖拉机:“其实,也谈不上有多娇贵。”
支书:“我曾经在这儿说过的,修好了,功劳归知青。现在,修好了,咱坡底村人,得为咱知青们鼓鼓掌吧?”
春梅、翠花和马婶带头鼓起掌来。
王大爷干咳一声,持有异议地对支书说:“像你这么个说法,也太笼统了吧?谁起的作用更大一些,那就应该突出地表扬谁一下。我怎么听曙光说,主要是我徒弟修好的?”
赵曙光从旁说:“是的。还有刘江,一直在协助红兵。”
支书转身看武红兵。
武红兵故作谦虚地:“我只不过是百折不挠而已……”
支书忽然握住武红兵手腕,拖着便走。走了两步,回头大声又说:“知青们,都跟我来!”
支书把大家带到他和老伴儿睡觉那屋,让赵曙光和武红兵将墙角的一口箱子挪开。箱子后面的墙上一块抹了泥的地方和别处不太一样。
支书递给刘江一把斧头,让他把那块抹着泥的地方砍开。刘江一斧头砍下去,墙皮剥落,露出一个塑料布包。刘江把那塑料布包拖出来打开,里面里三层外三层包着的,竟是赵曙光冒着被抓的危险偷偷买来的那些书。
大家面面相觑。
支书挥挥手:“你们拿回去吧。以后,可以偷偷看。但千万不要给我惹什么麻烦。给我惹了麻烦,就是给坡底村惹了麻烦。没麻烦,咱们才好悄没声地抓挠点儿钱,是不是?”
夜晚的知青宿舍里,油灯蜡烛头儿、拧去了罩的手电和握在手里的手电又亮了起来,大家在各种各样的光下看书。炕沿上也有一小截蜡烛头儿,不,那已不能算是蜡烛头儿,因为已被捏成了半圆,靠蜡液牢牢地粘在炕沿上,烛泪顺着炕沿往下滴,滴在刘江的“解放”鞋上。而刘江坐在火炕的一个火口前,将一本厚厚的书放在膝上,全神贯注地看着。
刘江合上书,想了想,问:“哥们儿,哪位告诉我,日基廖娃是谁?”问时,谁也不看,像是在自己问自己。
没有谁理他。
“怎么,都聋啦?没听到我在发问啊?”
一名知青白了他一眼:“莫名其妙,谁知道你看的什么书啊!”
刘江:“保尔的《暴风雨中所诞生的》——一半是小说,没写完的小说,一半是书信集,保尔写给日基廖娃的信最多,他称她‘亲爱的’……”
武红兵的目光离开了自己所看的书,纠正地:“亲爱的刘江斯基同志,首先嘛,我要纠正一下您的错误。如果我不,您可能一直不可救药地错下去。您的错误那就是——您看的是奥斯特洛夫斯基的第二部长篇小说,他没有写完这一部长篇小说他的生命就停止了,而日基廖娃是他的女友……”
武红兵故意将话说出《列宁在十月》中临时政府某部长的那种拿捏着股劲儿的腔调。
刘江:“有女友真好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