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初识日本人
的事儿。我随即回答:“也许后一方面的诱惑力更大些吧!”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我不明白为什么?一位上将的独生子,身份又是作家,仅仅这两点,在中国已经不太能使那些爱虚荣的女人们上当受骗了么?我曾听一些中国人说,前几年,只要一个骗子自称是高干子弟,而且骗术高明,那么几乎就可以骗遍大半个中国的啊!”
他问得很恳切,我看出他的困惑是真的困惑。
我不加思索地说:“对于某些中国的骗子,前几年行骗的‘大好形势’,已经过去了。如果一个男子,仅仅是什么上将的独生子,对某些虚荣的女子并不够。关键还在于他的父亲是否仍活着,是否仍掌握实权。如果已经死了,或者已经无实权在握,上将的儿子就远不如能将一个女子带出国的男子了。比如您吧池田先生,在某些中国女子眼里,就远比一个并不能将她们带出国的上将的独生子更有魅力。你可以将某些中国女子带出国是不是?”
池田老先生不好意思地笑了:“是的是的。但是我没那种念头儿,我十分警惕中国的爱虚荣的女子。你告诫她们不要上当受骗,同时也告诫了我不要上她们的当受她们的骗。用你们毛主席的话说──我要谨防‘糖衣炮弹’呢!”
我也笑了。
我说:“对。您是得谨防着她们点儿。那个骗子行骗的伎俩,虽然并不高明,可却是‘全方位’的。上将的独生子这是一种高贵的出身。作家是一种在中国仍较受尊敬的职业。近百万美元是一种优越物质生活的保障。日本早稻田大学的正教授是许多中国男子可望而不可及的。出国定居是一种时髦。是摇身一变仿佛成为高等华人的途径。这几方面综合起来,对某些虚荣的女子,男子行骗的实力就相当强大了。不是什么‘糖衣炮弹’,简直是‘糖衣原子弹’了!而某些中国女子是很爱吃甜食的。”
池田老先生又笑了。他微饮一口茶后,再问:“但是你能否向我解释清楚,究竟为什么,那个骗子非要说他是日本早稻田大学的正教授,美国人要来买他家的房产和字画,而不反过来,说他是美国某名牌大学的正教授,日本人要来买他家的房产和字画?这两种说法,对于一个爱虚荣的中国女子,有什么不同的意义么?”
我凝视看他的脸,咀嚼着他的话,忽然明白了──明白这日本老人,何以冒着大风来见我,何以对一篇比豆腐块儿大不了多少的“花边文章”感兴趣……
在中国人的心目中,在“改革开放”后的中国人的心目中,美国和日本,究竟那一个国家对中国的影响更举足轻重?美国人和日本人,究竟哪一国人对中国人更具有心理亲和性?
他要由我获得到的,是最后这个“题中之题”的答案吧?
而我没思考过他的疑问。
我只好说:“也许由于美元一向比日元更坚挺啊!”……
后来池田老先生又到我家来过一次。我原本想请他吃甲鱼。甲鱼当年四十多元一斤。我打算将炖甲鱼做为我请他的家宴的“压轴菜”。他一听,连连摆手说:“免了免了。”我说:“一只几斤重的甲鱼,中国作家诚心请客还是完全买得起的。”
他说:“可是你别忘了我的名字叫寿龟啊!我怎么能自己吃自己呢?用你们中国话讲,这犯忌对吧?”
于是我向他解释:“甲鱼是甲鱼。龟是龟。中国人只吃甲鱼,很少吃龟。但是您既然觉得犯忌,那么‘压轴菜’就只好请您吃鸡啰?想当年,你们大日本的皇军,每到我们的一个村子就抢村民的鸡。你们日本人那么爱吃鸡?”
说者无意,闻者顿窘。
他一时竟默默无言起来,目光盯着电视看他未必就多么喜欢看的中国歌舞节目,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再不开口。
直至吃饭时,他才没头没脑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