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ot;嗯，你有个秘密，你妈也有个秘密。我说我死到临头了，你们俩就可以把秘密告诉对方了。是真的吗？你相信我了吧，啊？quot;她说着像个小姑娘那样哧哧笑起来。

    我点点头，还是不明白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quot;好了，我看得出，现在你们母女俩比以前亲热多了。这就是我感谢你妈的方式。你知道她是怎么一个人，很难接受别人的感谢，也很难听从别人的劝告。quot;

    现在问题深下去了，quot;那么我妈知不知道你从来不以为自己真的有脑瘤？quot;

    海伦舅妈笑了，摇摇头，很得意她一直瞒到现在，quot;当然，我们去中国后，你必须假装是那神奇的泉水把我的病治好的，这种神奇的泉水也能治好你的病。要不，我硬要去她会生气的。quot;

    quot;你这是什么意思呀，我必须假装？quot;

    quot;当然，你也去！你妈去中国干吗不带你去？她是为你去的，不是为我去的！我已经告诉她这个了。我去不过是为她作借口的。你必须假装是为我去的。但实际上你应该为她去。你欠她这份情，她所有的担心都是你引起的。不过你千万不能让她知道这个。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quot;

    我笑了，这一连串谎话的怪圈把我搞糊涂了。或许这不是谎话，本身就是忠诚的方式，这种忠诚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也是我永远无法理解的。

    quot;这是个大秘密，嗯，quot;海伦舅妈说，quot;你说呢？quot;

    我朝她摇摇手指。quot;是的。quot;我最后说道。我不知道我赞成的是什么，但我觉得这么做是对的。

    菲力已经把孩子先带到我母亲家去了，海伦舅妈会用她的车顺路把我和我母亲送回去的。我们把酒席上的剩菜放进快餐盒里带回家去。

    quot;鱼还是留下吧，quot;母亲对我说，quot;蒸鱼隔天就不好吃了。quot;

    quot;带走，带走，quot;海伦舅妈说，quot;到底好不好吃明天等着瞧吧。quot;

    quot;这是蒸的呀。quot;我母亲推辞着。

    quot;外面是油煎的。quot;海伦舅妈说着，好像没听见我母亲的话似的。

    我避开争执，收拾着留下的鸡肉和猪排。我趁服务员端走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菊花茶。quot;这茶确实好喝。quot;我说，想把我母亲和海伦舅妈引到另外的话题上去。

    quot;哼，这算什么好茶，你要到杭州去才知道，世上最好的茶在那儿。quot;我母亲说。

    quot;嘿，quot;海伦舅妈说，眼睛亮起来了，quot;我们应该到从前去过的虎跑泉去。雯妮啊，你还记得吗，我们住在杭州的那会儿，quot;她转过头来向我解释，quot;那水出来真有金子那么贵重。你妈也尝过。quot;

    quot;很甜，quot;我母亲说，quot;他们在水里放的糖太多了。quot;

    quot;不是糖，quot;海伦舅妈说，quot;那是一种花籽，一种很珍贵的花，那花每九年才开一回，把那花籽碾碎了放进水里。quot;

    quot;那也太贵了呀，quot;我母亲说，quot;哪怕就这么一点点quot;——她用手指尖比划着——quot;也得花好多钱呢。quot;

    quot;你需要的就是这个，quot;海伦舅妈加了一句，quot;你只要咽下去那么一点，这东西一进你的身体，就能把什么都变了——你的胃，你的心脏，你的头脑，什么都变甜了。quot;